,合适吗?”
陈延年额上冷汗涔涔,手指在袖中攥得发白。他偷眼瞥向堂外,几个书吏正探头探脑,显然都在等着看这场博弈的结果。
他声音很是嘶哑,“温大人!下官……下官愿以项上人头作保,这亏空绝非全数入了私囊!”他猛地抬头,眼中竟泛着泪光,“去年布政使司催缴历年欠税,逼着各府预征三年钱粮。重庆府山多地少,百姓逃亡者十之三四,可上头的文书……”他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份盖着朱红大印的公文,“大人请看!”
温缜接过,扫了两眼脸色骤变,公文上赫然写着:“着重庆府即解送白银八万两以充京饷,延误者以抗旨论处”,落款竟是兵部与户部的联合钤印。
“荒唐!京饷自有太仓库支应,何时轮到地方预征?”
“大人明鉴!”在角落的仓大使忙道,“去岁十月,布政使大人亲带标兵坐催,连府库的赈灾备用金都给了。”
他们意思一下也就全交代了,没道理他们给上面背锅,这么多钱,都要命。
温缜揉着头,大明共设13个承宣布政使司,重庆府在大明隶属于四川承宣布政使司,明朝的布政司相当于现在的省政府,主管一省行政和财政。如果重庆府出现巨额亏空,应该由四川布政司负责检查。
可现在布政使暴雷,咋,让他们自己查自己,罚酒三杯吗?
行了,这事就不是他能管的,况且这不是贪腐,这涉及诈骗了,用朝廷名义骗,他碰巧还就是兵部出来的,兵部可没与户部联合批过这条子。
温缜问到这就成了,挥挥手,“把这几年的账薄都拿来,你们就退下吧。”
“是。”
狄越这时候回来,他与陈延年拱手,“陈同知何处去?”
陈延年亦是还礼,叹了一声,并未说话,与众人走了。
狄越看他们走远,进了屋,看见温缜脸色也是不好,“怎么了?不是说刚来要和气吗?”
“别提了,换上面的来他们更炸。待我查完写折子,一份给徐千户,一份给镇守太监,让他们自己上呈去。省得他们又说我不按流程走。”
温缜带着衙门的里书吏复查账目,这些要书吏抄个备份,以后东厂来查了,都要上交的。流官三年一换,布政使都懒得来找他的麻烦,自己摆烂了,因为肯定不止在重庆府这么干。
动机温缜想想就知道,前两年土木堡事件,他们以为大明要晃,京城肯定是守不住了,如果江山动乱,他们手里有兵,想法就多。加上重庆府当时确实上交了过往税赋,那年朱祁镇御驾亲征,王振让各地出钱,这边自然上交了。
谁知道出了大事,皇帝都没了,布政使必是看京城难保,那个时候说南迁的京官不少,就脑子一抽不知道想为未来反事还是战事做准备,直接往地方上拿钱。
如今肯定不止重庆出了问题,布政使搞鬼,官员一流动就能发现问题,新的官员不可能背这个锅的,亏空这么大,肯定是要往上递折子。
布政使的雷根本瞒不住,重庆亏空的十二万两里,他就拿了八万两,还是本身就没钱的地方薅的。
四川那么大,他得薅多少?
这并不是小数字,是重庆府大半年的岁入,就这么被诈骗走了。
温缜的折子递与徐涛,一份递与镇守太监,这是大案,走八百里加急。
内阁收到温缜的折子,也很沉默,这个温缜,是不是克上司?他在礼部科举克礼部尚书,成地方官克封疆大吏。
这可不是小事,如果审问属实,以谋反论处,这想干啥,趁乱拥兵自重?
温缜还写了诉苦折,什么穷山恶水的地方,库房是空的也就罢了,还负债累累,这个冬天得死多少人?
于谦简直不能理解四川布政使的想法,他想到了谁搞事也没想到四川,这么一比,云贵小打小闹算啥子?
这么大的窟窿总是要有人填的,朝廷没钱,所以行动非常快,陆轲带着人马直入成都,布政使并未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