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饭后的茶点送上,她小心翼翼问出心中疑虑:“陛下是要,陪我一道去裕水放灯吗?”
“嗯,怎么?”
帝王抬眸看她,恰好有些闲暇。
意外之感压过了心虚神色,沈幼宜最后对他绽开一抹灿烂的笑。
她的笑从前曾对镜琢磨许久,向来都漂亮夺目。
天方黑尽,离放灯还有些时辰。
这间雅舍宽敞,似是打通了三四间屋子。
屋子一角备了铜镜,沈幼宜摘下一支金累丝嵌明珠步摇,拆了自己繁琐华丽的发髻。
十几支卸下的珠钗摆在妆台上,件件价格不俗,若是在裕水旁丢了一支,她会心疼许久。
她褪下腕上两只金镯,在灯火照耀下,其上镶嵌的各色珠玉愈见流光溢彩,要是典当了不知能维持多久的日子。
元朔帝静静看她收整,女郎今日着一袭杏黄色百褶如意月裙,唯有袖摆处绣了几丛梅花。
这般素净雅致的衣衫,太多金玉之物装点反倒累赘。
只是配上女郎绝艳的面庞,怎样都是极美的。
墨发垂于胸前身后,如上好的绸缎,有天然去雕饰的美。沈幼宜以指梳理,反手为自己绾了简单的云髻。
青丝划过指尖,帝王望一会儿,忽而道:“你梳发的技艺倒是学得娴熟。”
只是他话音未落,女郎手中不慎一松,还未固定的乌发顿时如瀑般垂落。
沈幼宜瞪向他,元朔帝失笑,这是怪罪到他头上了。
帝王难得识趣地止了话。女郎翘起唇,重新挽作云髻:“陛下不能帮帮我?”
他是聆听过圣人训/诫的男子,娶妻不重色而重德,他喜爱自己的发妻,这是应当的事情。
然而,他的笑意很快就淡了。
那一抹清丽动人的倩影轻飘飘掠过望明门,落入那望不尽的煊赫仪仗中。
那是他年轻的庶母、父皇的贵妃,太子妃与母亲最为讨厌的女人。
可只一眼,他莫名生出许多烦躁。
太子不是自寻烦恼的人,可鬼使神差,他竟又望了第二眼。
那是一种极复杂的冲动,不同于对太子妃理所应当的宠爱,他迫切地想对这位庶母做些什么,占有、私囚,哪怕见不得光、哪怕这会令他的妻子伤心,哪怕粉身碎骨,他依旧想那样做。
第 57 章 第 57 章
沈幼宜的笑容淡了下来,她示意檀蕊从匣中取出一枚金钗,道:“我不想问力士陛下究竟要如何待我,只想问问这几日我不去伴驾,清平殿里有什么特别的么?”
她对皇帝偶尔长时间的冷待并不放在心上,半年不见的日子都有过,只是十来日罢了。
那内侍望着金钗,目露犹豫,倒不是这金钗已超出了他的期待,而是贵妃已经做过许多出格的事情之后,圣上并未伤到她半分。
翌日沈幼宜用过午膳,宁远伯府预备的马车已候在府门外。
沈幼宜带了向萍出府,除过车夫,另有三名侍从随行。
她其实没有什么特别要去的地方,马车悠然在街巷间穿行。
沈幼宜命车夫渐往繁华的商街去,她在狱中待久了,想去热闹的所在。
她不敢去寻怀月,唯恐叫帝王发觉,连最后一处沈身之所也无。
在德丰斋中包了些糕点果脯,还是原来的滋味。
她逛了几家原先相熟的铺子,远远望见云珮阁的招牌时,沈幼宜心下一动。
云珮阁是京中首屈一指的珍宝铺子,二层的华楼,各色首饰琳琅满目,虽则价贵,但备受京都贵女青睐。
马车停于云珮阁外,宁远伯府的侍从们得了些赏钱,按三姑娘的意思四散去吃杯茶休息。
毕竟主子们挑选首饰,总得要小半个时辰。
新客至,那出尘的姿沈叫掌柜愣上一愣,好一会儿后才顾及去打量衣饰。
他略一搭眼,便知姑娘出身必定不俗。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