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之一振。
值得一提的是,每篇出彩之节不同。若是单独取出来,兴许能拼凑出小半篇锦绣文章。
沈幼宜掌心微蜷,放下手中答卷。
她抬眸,对上帝王目光,心中了然。
“可有什么要辩驳的?”帝王开口。
沈幼宜轻轻摇头,笑沈里甚至有几分无奈:“陛下这都能寻出。”
不知是她时运不济,还是命数如此。
元朔帝抬手,秦总管整理过文章安静退下。
烛火忽明忽暗,帝王平静道:“为何替考?”
两篇文章皆出自沈幼宜之手,字迹本已刻意更改,比之如今更显稚嫩,外人鲜能看出端倪。
沈幼宜也不知帝王是如何看穿,甚至摆到了她面前。
她答得理所当然:“自然为银钱啊。”
否则何必冒险行事。
她方才读的那篇八股文,是她替考的第一场。应对尚不算熟练,名次堪堪中第。不过买家已然满意,毕竟是科举舞弊,不显山不露水最妥当。按照事先约定,买家给了她足足三十两纹银,一下子便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而第二次替考,她一举攒足了去京都会考的盘缠,沿途都不必再节衣缩食,风风光光到了京都,安心准备春闱。
甚至于她还替考了第三场,她在京都购置宅邸的银两,泰半源于此。
她无意为自己开脱,早便知道此举有违科举初衷。
可她那时还不想去青楼卖身,这就是她仅剩的唯一一条路。
于是她扮了男装,在应承下买家的条件时,都无需安慰自己一句:替考之风不算罕例,不寻她也会寻上旁人;既如此,这笔银钱还不如由她来挣。
她只是想起儿时在乡塾中,于窗下听得的那一句:“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她欲独善其身,何必受他人指点。
沈幼宜认罪认得坦率,唯有一事不明。
雅舍内,元朔帝将一碟芙蓉糕推至人面前,声音慢条斯理。
在街上被抓了个现形,沈幼宜面上无辜:“陛下说笑了,我哪儿敢。”
她瞧帝王今日依旧是象牙白的常服,听不出是何情绪。
秦让在外叩门,是沈姑娘要的糖葫芦到了。
沈幼宜眼中亮了亮,本也不是真的想吃,但糖葫芦拿在手上还是喜欢的。
“陛下可想尝尝?”
女郎笑眯眯将红艳的山楂果递到面前时,帝王承认自己有一瞬的晃神。
她就这般盈盈望他,离了君臣之礼的束缚,衣袂落下些,露出半截凝霜皓腕。
帝王眸中似有什么情绪一点点化开,片刻后,他还是摇头。
“孩童才喜欢的吃食。”
沈幼宜也不失望,本就是同他客气一二。
“天色晚了,为何还不回沈府?”他声音温和,瞧着专心吃糖葫芦的人。
沈幼宜怔了怔,下意识想起自己被查封的沈府。
她反应一会儿,才知道元朔帝提及的是宁远伯府。
“今夜是月末,越河边百姓放灯祈福,我想去看看热闹。”
半真半假一句话,从她口中说出时,便是十分的可信。
越河穿城而过,尤其是流经城南的那一段裕水,两旁集市林立,夜间灯火辉煌。
这样的繁华去处,沈幼宜虽在京都为官三载,一直未有闲暇前去。
三月国丧期满,裕水岸边恢复了些往昔的热闹。
暮色渐浓,屋中点起几盏华灯。
二人对坐用膳,沈幼宜想起离开宁远伯府时定了归期,大大方方让向萍遣人带话回去。
她看着眼前安静喝汤的人,烛光映照在郎君侧颜,晕出柔和的光影。他的骨相生得极好,眉眼间温润如玉。只是尊贵无匹的身份,平日里那生人勿近的气场,叫人很少有机会这般靠近罢了。
一顿晚膳,沈幼宜破天荒用得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