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么?”顾宁婉纳罕道。袖摆上的芙蓉花绣样精巧,翩然动人,掩住了袖下人微蜷的手。
重新立于殿中,承受着帝王玩味的目光,顾宁熙一语未发。
“过来。”陆憬语气淡淡,却丝毫不容人有拒绝的余地。
顾宁熙被他揽于御座上,衣裙剪裁合宜,衬出腰身纤细,不盈一握。
“可有什么要同朕说的?”
陆憬身上是淡淡的清檀香气,顾宁熙安静须臾,从袖中取出一枚玉令:“此一物,还与陛下。”
她同陆憬彼此间心知肚明,无需抵认过去所为。
玉令呈于顾宁熙掌心,玉质通透温润,完璧归谢。
陆憬未接,二人间陷入一瞬的沉默。
“仅此一句?”片刻后,陆憬道。
“是。”翌日晨起无事,顾宁熙翻开了兄长新赠予她的《六略兵法》。
手中几卷她已通读过数遍,一直以未能读完全本深感遗憾。
额前的粉玉垂饰剔透晶莹,映衬着女子星眸皓齿,容颜盛然。
原本一时未动的心思,被怀中人的冷漠所带起。
“既已取走,断无归还之理。”
“臣愚钝。”顾宁熙道,“陛下何意,不如昭示于臣。”
她依旧自称为臣,疏离有礼。
陆憬抬了人的下颌:“你知道,朕不喜胁迫人。”
边关采得的一朵娇花,带着刺,要费些心思才能移栽回宫中。
顾宁熙被迫直视于他。
“所以瑜安,好生想清楚。”
“去看看地价。若有合适的,我想购置几处田庄别院。”
“有理有理,我们确不能守着府产,只出不进。”顾宁婉以为然,“不过才刚安顿下来,也不必急于这几日。”
顾宁熙早有说辞:“北齐皇都地价一路看涨,尤其新收了徐州,朝廷权势更是稳固。我昨日在茶楼中,听得些闲话,齐帝似乎有意迁富户入京。”
历朝历代皆有这般做法,以巩固皇权。
“若是富户入京,届时置产更为麻烦,还是早些下手为好。此番我先去打探一二,回来后再与兄长商议。”
手头银钱虽宽裕,但置地毕竟不是小事,顾宁婉也不放心假手于人。况且大宗买卖还要碰运气,早早准备是应该的。
“那我同你一起去?”“姑娘可要用些点心?”隔着一架紫檀嵌玉的屏风,侍女道。
得到里间人回拒的答复,侍女安静退下。
顾宁熙坐于窗棂边,由微风吹拂过面颊。
透过窗格向外望去,也是重重殿宇,看不到出路。
朝宸宫护卫森严,更不必提外间巡查的重重禁卫。
顾宁熙知道自己武艺不精,没有闯出去鱼死网破的兴致。
至于殿中,此间唤作明宝堂,奢华宽敞,一应陈设俱全,陆憬大有将她一直囚在此处的用意。
她断了同外间的消息,即使平淮跟随而来,也无济于事。
陆憬早有准备,若想脱困,无需多思,破局之法唯有他。
天边的光亮一分分暗淡下去,顾宁熙只能庆幸,留了平淮向府中报平安之语。
二哥并非莽撞之人,有平淮的带话,哪怕自己今夜未归,也不会轻率行事。
至少,能等到明日再做打算。
晚膳顾宁熙几乎未动,夜色已彻底笼罩整座宫城。
“请姑娘沐浴。”
白日里的嬷嬷领人来请,侍寝的规矩,上头吩咐是不必姑娘学的。
汉白玉砌成的浴池中,水雾氤氲。
前朝因奢靡亡国,为修筑陵寝,以及数不清的行宫与别苑,每年征发服役的农民不下百万人。
北齐承继前朝宫宇,宫室之富丽堂皇连北梁都不可轻言相较。
有那么一刻,顾宁熙都以为自己是在梦中。
她还在徐州城中,还伴在双亲身旁。
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