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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着,仿佛在观察水流的变化,又像是在研究一种新奇的毒药。她的侧脸,在晨光下,白皙得近乎透明,神情专注得,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孟瑕觉得,她们二人的平静,比江面上所有的尸体,加起来,都更让人感到寒冷。

就在这时,一个灰衣人,如一道影子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阿姊身后,单膝跪下,递上一个蜡封的竹管。

孟瑕认得,那是“夜枭”,阿姊最隐秘、也最得力的情报网。他们从不出现在明处。

阿姊接过竹管,甚至没有回头,只是挥了挥手。那灰衣人便如来时一般,无声地退入了阴影之中。

她捏碎了蜡丸,展开那张薄薄的纸条。

孟瑕看到阿姊的嘴角,缓缓地,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她非常熟悉的弧度。那不是开心的笑,而是在一场棋局中,看到对方终于落入自己算计已久的陷阱时,才会露出的微笑。

那是一种绝对的掌控力。

那笑容让孟瑕的心猛地一沉。

岭南的战事,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阿姊将纸条在指尖捻成粉末,走向了那位依旧在江边发呆的慕大人。

“慕大人,”阿姊的声音,听上去很是轻快,“岭南的这些卒子,倒是清剿干净了。可惜,真正的棋手,却还安然无恙。”

慕兰时站起身,没有说话。她只是看着阿姊。

“本宫刚得到消息,”阿姊走近一步,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种奇异的亲昵,“东海戚氏的余孽,已在千里之外的禹州现身。其中,似乎还有一位身份尊贵的核心女眷。”

禹州?女眷?

孟瑕努力地在脑海中搜索着这些词汇,却发现它们对自己而言毫无意义。

可她看到,当阿姊说出这句话时,慕兰时那如同雕像般的身影,一瞬间有了一种几乎无法察觉的凝滞。

快得像是一种错觉。

“你说,”阿姊的语气,变得更加玩味,“对于这些漏网之鱼,本宫是该派兵围剿,将他们明正典刑,押解回京,以彰国法呢?还是……只诛首恶,给某些无辜的、被胁迫的‘家眷’,一条生路呢?”

孟瑕听不懂这其中的机锋,但她能感觉到,空气在那一刻仿佛被抽空了。

阿姊在逼她。用一种她听不懂的方式,在逼迫慕兰时,做出一个选择。

慕兰时沉默了许久。

久到孟瑕以为,她永远都不会回答了。

“公主,”慕兰时的声音,终于响起,平淡得像是被江风吹散的灰烬,“两者皆不妥。”

孟瑕看到阿姊的眉梢,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

“臣以为,最稳妥之法,莫过于遣一队精锐,暗中查访,将之一网打尽,尸骨……就地掩埋即可。如此,既不惊动地方,又能永绝后患。”

孟瑕的心,又是一阵猛跳。

她听懂了这句话。慕大人的意思,是让那些人,无声无息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这个法子,比阿姊说的任何一种,都要……干净。

也都要狠。

阿姊凝视着慕兰时,忽然笑了。

“慕大人,你总是……这么让本宫惊喜。”

她缓缓转身,向岸上走去。“此事,便依你所言。只是,为求万全,本宫会亲自遣人处理。就不劳慕大人费心了。”

在与慕兰时擦身而过的瞬间,孟瑕看到,阿姊的嘴唇,似乎动了一下,说了一句什么。

那句话声音太轻,她没有听清。

她只看到慕兰时的身体,在那一刻,像是被冰雪彻底冻住了。

***

当夜,阿姊的亲卫营中有数道黑影快马加鞭,消失在了夜色里。

而孟瑕在回到自己营帐的时候,无意中看到慕大人营帐的帘子,被风吹开了一角。

她看到那位清冷孤高的慕大人,正独自一人坐在灯下。

她没有看书,也没有看舆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