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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茹又紧张地看一眼戚映珠,同样的话交代了,并不敢怠慢。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戚小娘子也有一种天人之姿,不太像是什么二等世家养出来的气度。

戚映珠听了,唇角微微弯起,笑道:“王大人的安排吩咐,映珠记下了。”

看交流得还不错,王茹便多问了一嘴:“话说回来,戚小娘子此后要去什么地方?”

去生母家?

可戚映珠的答案却让她吃惊。

戚映珠摇了摇头,道:“不,映珠要留在京城。”

“嗯,留在京城?”王茹惊讶地拉长了语调。

***

戚映珠同徐沅在官衙门口分别。

官衙前的青砖缝里残霜未消,徐沅伸出的手悬在料峭春风中——多年前她似乎也是在这样的冷酷清晨,将尚在襁褓之中的戚映珠接入府中。

徐沅眼中含着晶莹的泪,她想去拉戚映珠的手,却只见她那如冰雪一般淬亮的目光。

她哽咽的声音消散在风里:“映珠……感谢你,倘若不是你,我也不能与那老货和离。”

戚映珠眸色浅淡,微微欠了欠身,道:“徐夫人,我上次同你说过了,我帮助你,并非是原谅你,而是我需要如此。”

这满京城的风雨,从来不是哪位女子的私怨。

她只是不愿再有人走入那金丝笼中。

徐沅眼眶绯红,又想起那日戚映珠说话时的孤傲清绝。今时昨日,两人的身影竟然叠合在了一块,迫得她涕泪涟涟。

那日她向戚映珠跪了许久。

“我要出来单独立户,只不过是个契机罢了。”可是戚映珠并不领情,她神色相当浅淡,“那日的话,还请徐夫人记得。”

“此事之后,你我恩断义绝,你大可,带着你的宝贝女儿回建康,去寻求天下名医为她治病去。”

徐沅仍旧哀戚,问:“映珠,那你呢?”

“与你无关。”她说。

徐沅默然,眼中走马灯似的闪过从前往昔。

凉薄的风打在她的脸上,她只是在泪眼中看她这位养女的面容。

明明还和从前一样的,为什么呢?

她们母女就这样离心罢。或许,这也是她应得的报应。

映珠为人这么好,她却要袖手旁观送她进宫去,如今机关算尽,却失去了好多东西。

可是,徐沅默默地想着,这也是她自己活该。

两行清泪落下。

她只是胸腔阵痛,她没想自己还尚在病榻上的亲生女儿,只是一味地去想戚映珠。

她说,她要亲自丈量这京城的风雨——是啊,多么有豪情壮志。

那她就祝她永不失意,也永不坠落。

徐沅再度跪下叩拜,未说完的祝词被寒风呛成咳嗽,“愿尔……得偿所愿。”

哽咽混着血腥气漫上喉头,她对着空荡荡的长街俯身行礼。原来人到极悔处,连祝祷都显得虚伪——毕竟这巍巍宫阙间,早该有人提着明灯,替千万困守笼中的女子丈量生路。

***

戚映珠的目光没在徐沅身上停留,她和她道过别,听了她的祝福后,便转身向过户曹署去了。

——她那“外室”,处心积虑送自己的房产地产,如今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她又进了这处官衙,办事堂上坐着个男人,正在啃食咸馓子。

他看起来吊儿郎当,戚映珠唤了他几声他才应,似是不满这么早就有人找上门来——嗐,换做往日,都是下午才有人来这里好不好!

想到这里,他便更不快了,芝麻粒还沾在胡须上呢,就粗声粗气地问戚映珠:“姑娘这么早就来过户?能过什么户呀?”

他吊着眼梢打量眼前苍白女子——这话当然说得不怀好意。

毕竟她年轻,面色苍白。

哎——等等!

男小吏看了又瞟了眼戚映珠的脸,忽觉她长得委实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