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要放手吗?
父亲母亲从未这么教导过他。
放弃才是孬种。
他自幼想要的东西,向来没有得不到的,只有一个沈缘,他是搁在外头担忧无比,放在心坎儿中也怕他难过,进退维谷,左右为难。
但是怎么可能舍得放手啊……
所以他来了,郁长烬想,就算沈缘不爱他不喜欢他不肯跟他回玄冥教,亦或者是有别的打算,他也要过来一趟给沈缘撑腰,卫翎占着小少主的东西如若不还,他也要替沈缘夺回来,其实见自己心爱的人开心,他也就满足了。
可他没有想到,时隔多日再见第一眼,居然是少年汹涌如潮水的委屈眼泪。
“别哭了,缘缘。”郁长烬来时肃杀胜秋风,到沈缘的面前也只能伏低做小,化成个卑微的模样来哄他:“莫哭了,我再也不欺负你,以后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好吗?”
“我什么都不求了。”
求一个没有情绪感知的人的爱,他怎么可能轻易求到?所以不求了,他再也不求沈缘能够喜欢他爱恋他,只愿他能够好好的,这就行了。
沈缘哭了半晌,轻声道:“我刚才,想起了好多人……他们让我哭的,心里,这里……”他摸着郁长烬的手指按在胸口处:“这里好疼。”
郁长烬问:“想起谁了?”
沈缘回身指了指那面旗帜:“上面有朵花,好像是我画的,有好多人,他们在我身边……我不知道是谁,就是很想哭。”
好多人……
郁长烬听着他的话,慢慢地琢磨出来点不对劲,如果他能够与沈缘感同身受,便能轻易地察觉出来——这本就不是难过。
这是时隔多年,跨越山峰重重。
这是痛哭流涕的思念啊。
所以沈缘只能无措地抓紧面前这唯一一个还算熟悉的人,梨花带雨哭得乱七八糟把情绪抒发出来,好让心里发胀的东西流出去。
“我知道,”郁长烬把他推开一点儿,轻声道:“我知道你那时生气才捅了我,你不是故意的,后来我半昏半醒的时候,又想到了你,我只想了你一个人,医药堂的人查出我身体里有残毒,是从你身上来的,我怕你回卫家会出什么事,所以才过来……等回头,我去翻一翻我母亲留下的医术,我给你治病。”
“我不杀他们,好吗?不让你生气。”
郁长烬问:“只来给你撑腰,行不行?”
沈缘轻轻“嗯”了一声。
郁长烬继续问他:“那你想我吗?”
沈缘没有回答,只是像只红了眼睛的小猫,呆呆地看着他,脸上的泪痕一道一道地在他面颊之上卷起花纹,又可怜又可爱。
郁长烬自顾自道:“教主想你。”
“你看。”
他在冰天雪地之中将内里的衣服敞开,露出了胸口间那几处刀伤,蜿蜒的疤痕已经被缝合,看不出原本血淋淋的模样,可在这刀痕之上,几乎是锁骨的下方,那一片干净的皮肤之间,沈缘看见了一个青色的字。
郁长烬问他:“你认出来了吗?”
沈缘愣愣地将手指覆盖上去,他触摸着那几道疤痕,用指尖轻轻地戳了戳,郁长烬的肉有些冷硬,只把他的指腹戳得有些疼,他正要无趣地把手指头收回来,却忽地感觉一只灼热的手把他拉住,郁长烬低笑道:“这里。”
“你看见了吗?”
郁长烬握着他的手指触碰到自己胸口间那个字,让少年的掌心完全覆盖在上面,周围的风雪依旧凌厉,他将自己身上的绒袍裹在了沈缘肩上,又伸手给他拢了衣裳替少年挡着寒风,自己却露出了胸口间肌肤,用这个点纹上的字去哄他开心。
“你认得它,这是什么字?”
沈缘道:“缘。”
郁长烬道:“是你的名字,我太想你了,想得胸口疼,所以才叫人纹上去的……这个名字在我这里,倒让我舒服了好多,但还是忍不住要来见你。”
沈缘想了想,道:“纹字,是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