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的婆子,也有抬着朱漆箱子的家丁,还有几个打扮得收敛点,有些管家气派的中年人。
那个骂她奔丧的汉子穿着件半臂,隔着衣服能看到虬结的肌肉。他看这个撞在自己身上的人没反应,很不耐烦地拿拳头在她脸前挥了一挥:‘喂,你爷问你话……’
嬴寒山慢条斯理地抬手,突然攥住了他的手腕,反手一个推肘擒拿,大汉嗷地一声就被按在了地上。
“抱歉,条件反射。”她松开手,“你把手伸到我面前晃,我就下意识自卫。撞到你了不好意思。”
那汉子膝行了两步爬起来,面皮涨得通红,眼前这小子身量在南人里是个高的,但也不精壮,怎地一伸手就给自己按在地上了?
他定了定神仔细打量她的衣服,那一身深蓝的胡服倒是很新,领子上有些细细的松花色花纹,嘴上没毛,应该是个年轻的……嘶这张脸怎么不像是男人?
“……但是,你们堵在我家门口,”嬴寒山说,“也不合适吧?”
他好像有些困了一样闭上眼睛,又好像是喝了一口酽酒一样有些醉意。
“但殿下没死,他们找上我了。死士要是叛变了就不能用,得尽早处理掉。马车断轴的时候我从车窗跳了出去,保住了这条命。不过运气不好,腿没保住。”
我说完了。他睁开眼,又笑嘻嘻地看着嬴寒山。
“其实我现在说什么寒山可能都不太信了,给人当细作当间谍的人,就是拿一个又一个的谎话勾连着把自己撑起来的。信不信的呢……我说出来就安心了。现在我的腿坏了,日子或许也到头了……不过无所谓,我过了一段很好的日子,我赚了。”
“如果真的觉得我是细作,要杀我,我只有一个请求。”
“跟着我的那群人都是来谋富贵的,他们没有错,留下他们或者给他们些钱让他们回乡吧。而我……杀我的话,我想请寒山来动手。”
风吹过他们头顶的树,叶子簌簌地掉在两人的肩背上,门外人影晃动,有人来去。淳于顾用一只手撑着额头,拾起落在膝盖上的叶子,在手里轻轻折成几道。嬴寒山重重摇摇头,站起来。
“谁说要杀你了。”
“你还是好好把伤养好吧,你冻在冰窖里的那羊腿都要冻成石头了,再不养好我就把它分给府衙里人吃。”
淳于笑出声:“别呀,寒山,小生的禄米可不够再买只羊了。”
她站起身,拍掉身上的叶子,拎起胡床走向门口,身后风吹树叶的声音渐渐小了。
当嬴寒山跨过那道门时,身后的淳于顾正在断断续续地哼着什么,那就像是母亲哄孩子的歌。
“无根树,花正幽,贪恋荣华谁肯休。浮生事,苦海舟,荡去飘来不自由……”
雷劫过后就是暴雨,裴纪堂从雨水里翻出和死人没什么区别的她,按照那张纸上的线路带她逃出了乌什。嬴寒山在马车上睁开眼睛,觉得自己像是装了半瓶子水的瓶子,晃一晃就要把魂魄晃出去。
“老板?”她喑哑地叫他,裴纪堂立刻俯身递给她水:“在,可有不舒服?”
她用力摇摇头,艰难地抓住裴纪堂的袖子:“……这次是,工伤……!”
工伤按多少补偿来着?
关于她一个人杀了三十来个甲士顺便抱着第五浱当场升天的事情,嬴寒山一个字也不认。
问就说是老板你被吓傻了,明明是一道雷下来劈死了在场各位,就剩您一个人好好地站着。
“那,当时你是怎么出现在我身边的呢?”裴纪堂放下车帘,问她。
“……可能是缘分吧。”“妾是峋阳王侍妾,乌观鹭。要事求见将军。”
从臧州到沉州,嬴寒山飞也要飞个几天。这个年代没有马车,没有路引,甚至连一匹快马都没有的女性到底是怎么从臧州过来的,她不知道。
但乌观鹭此刻就站在她面前。
嬴寒山进屋点起了灯,随意给她指了一个地方请她坐。
现在她看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