苌濯抬起头来与她对上视线,他有些误解了她眼神里惋惜的意思,淡淡笑了笑。
“不可惜,”他说,“这是我自己做的。在军中有这样一张脸是祸事,毁掉保险些。空有这样一张皮囊却羸弱无力,什么都做不到,那不如连这张皮囊都不要有。”
“之后不会再有之前那种事情了。”嬴寒山说,“你现在不是什么都做不到,如果以后再有人夺去你的家人,友人,逼迫你屈膝为奴,那么……
那双明黄色的眼睛认真地盯着他,有一瞬苌濯以为她会说那我会阻止他们之类的话。
“那么,”嬴寒山说,“你就亲自动手,杀了他们。”
第 52 章 可为我妻
一件事顺利,只有几种方式顺利。
一件事不顺利,有千万种方式不顺利。
临来蒿城之前苌濯就预料到韩其在交割这事上肯定是个拖字诀,能拖到生了变数最好,没什么变数也抻着。
抻着——不是好事,但也不会砸了锅,病得奄奄一息的老人家就在床上抻着,这群人在官府里抻着,整个颐朝就靠着这么一点残存的气数抻着。
淡河这个情况由不得蒿城抻。
林孖目送嬴寒山进了海石花的洞府,他觉得他大概是失心疯,才会在她晶亮眼眸的注视下相信她说的那番鬼话,一个炼气初期的低修想要对付一个筑基后期的修士。
天方夜谭。
但匪夷所思的事,嬴寒山也不是没做过,今天林天她才干了一桩叫人刮目相看的事,让他不禁重新审视起他与她之间的关系。
自从她失忆,似乎她就不再是从前那个卑微沉默又满腹心思的嬴寒山了。
那厢已踏进海石花洞府的嬴寒山却没空多想,她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和海石花虚与委蛇之上。这洞府比她的居所要大不少,内外两间石室,布置得倒十分雅致,琴案花几,宝格书架,就莲榻上都垂了重重纱幔,像个公子哥儿的房间。
海石花穿了件菱格长衫,腰上松系,衣袂如流水,一派风流,拿着龙嘴壶正自斟自饮,看到嬴寒山进来,突然有些移不开眼。
杏黄的衣裳衬得她人更加明亮,雪林的肌肤被碧翠的兜儿笼着,愈发显得她人如莲蕾,稍带稚气的脸和身体未全长开,透着不曾雕琢的娇妩羞怯,是再姣好的容颜也换不来的属于时光赋予的气息。
“任师兄。”嬴寒山只低低唤了他一声,就站在门口不动。
海石花招招手:“过来陪我喝一杯。”
嬴寒山踱步上前,执起龙嘴壶往他杯中倒酒,她手举得高,细长的酒液入杯叮咚作响,溅了几抹酒花在桌,海石花却只盯着她的皓腕一直看到她勒得纤细的腰肢。
“师兄用酒。”刻意压低的声音显得乖巧,嬴寒山还是学不来媚门勾引人的作派,只能尽量让自己显得柔顺。
海石花盯着她,一口饮尽那盅酒,嬴寒山再度替他满上,试探道:“不知师兄前两日在山里遇见了何人,叫寒山甚是好奇。”
“想知道?”他拈杯送到她唇边。
嬴寒山启唇抿下那酒:“想。”
对她的乖顺,海石花显然极为满意:“你不是嬴师妹吧?那些人是来寻你的?”
嬴寒山笑了笑:“师兄说笑了,我怎么不是寒山呢?”
“得了,别在我跟前装傻,嬴寒山那傻子可没你这样的悟性,再说,她的魂魄早被我拘走献给符主,哪能还魂人世?”海石花说话间轻点她的鼻尖,像是亲昵的情人。
嬴寒山不作声,他既敢直言不讳,可见是有意要用此事威胁于她,可恨的是,比起萧无珩,她更担心百里晴发现她的身份。
“师兄猜得这么通透,还问我做甚?”嬴寒山落座桌旁,自斟一杯,敬了敬他饮尽。
海石花对她的态度满意极了:“看来是个聪明人。”
“承蒙师兄夸奖,只不知师兄告诉我这些意欲何为,不妨一并直言。”嬴寒山不疾不徐道。
海石花见她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