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独圈出。
他很快有了答案,单看常州府奏报,无外乎是一片平顺。但若要寻求事实到底如何,还得微服私访。
容璇只以为帝王有何事要办,或是暗卫回禀,只垂眸耐心等着。
秋雨缠绵,落于马车窗外。天光映入屋中,帝王手边一卷《通典》,专为科举所付梓刊印。
《通典》一书专叙历代典章制度,分九类,枯燥繁琐,艰深晦涩,素来为士子心头大患。
可他手中这一本,纵然保存仔细,书页一角却多有翘起,不知原主人翻阅过多少遍。
其上批注的端楷小字工整清晰,简明扼要,字字珠玑。
这是他的瑾儿,是十七岁的一甲榜眼。得此认知,她如遭雷掣,背后冷汗直流,心跳骤然加速,快要跳出胸腔。
她愈想愈是这个可能。
正因他在意他的女人心里不能有别人,这样的事,往往又捕风捉影,不能拿到台面上说,他就这般敲打她。
除了这件事,她想不出第二条他这样对她的理由。
她扶着红柱,鬓角汗如雨下,浸湿乌发,忘记怎么离开的明光殿。
到了外殿,臧夏立祁迎上来扶着她,看到她虚弱模样,低声惊道:“娘娘,怎么了?”
容璇沉沉呼吸着,轻声道:“没什么,回去罢。”
臧夏又问:“娘娘,陛下是什么事呀?怎么娘娘这副模样出来了?”
容璇微微垂眸说:“没事。也没有见到陛下。”
臧夏吃了一惊:“娘娘等了这么久,没见到陛下!?”
回到承明殿里,天色昏暗下来,容璇没有什么胃口用膳,只坐在罗汉榻上,撑着腮,臧夏说:“娘娘用些吧,好几日没有好好吃饭了。”
容璇心里郁郁,委实吃不下,却想着该怎样告诉祁涵,她那时候的确不知钟世子是谁,今时今日对世子已没有旧情,心里只爱他一个。
想着想着,愈发觉得头疼晕眩,烧了两日,反反复复的,叫她烦恼,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
泓绿捧着药碗,小心进来,轻声说:“娘娘,药煎好了。”
容璇望见那碗棕褐色的药,接过药碗,喉咙间又泛起作呕的滋味,连忙推远了些。
泓绿便准备收拾走。
她到底还是又按住了药碗,乌黑眸中泛着淡淡落寞,轻叹一声,端碗艰难喝下了。
只是,还是喝了一半,吐了一半,模样十分狼狈。
臧夏出去探听了一番,说晚间还是程婕妤侍奉在涵元殿,本是想让容璇好好安歇,不要再想着上赶着去涵元殿求见了。
容璇听罢,心中却残存着挥之不去的酸楚滋味。
躺在床上,拿厚厚锦被裹了一层又一层,夜里,不知是白日吹冷风吹的,还是在明光殿门前站的,身子格外酸胀难受,且发烫。
咳嗽得也更厉害。
臧夏见她咳得几乎脸色惨白,几乎要哭了:“娘娘睡过一夜退了热,白日去涵元殿回来,夜里就又烧起来,这样……可怎么好……。”
容璇掩着唇角,乌浓的眼眸望着帐顶,只宽慰似的笑了笑:“明日大抵就好了。”
怎知接着两三日,容璇早上去涵元殿,祁涵仍不见她;到下午或者晚间,宣她过去,却又只让她在明光殿的门口候着。
眼望那条青玉案侧的妃子这几日来来去去换了不下四位,旁人在侧言笑晏晏,她却只能眼巴巴望着,愈发觉得真相如自己猜想那样。
今日又在明光殿门口从未时站到酉时,日薄西山。明知他是在罚她,可他不见她,她辩解无门。
容璇抬起袖子掩着唇角,竭力压抑着喉咙间的咳嗽,好容易压下去。听到窸窣声,回头看,是吴有禄出来了。
她想,又到他赶她走的时辰了,便准备走,吴有禄却叫住她道:“娘娘,请进殿。”
容璇一喜,顿住脚步,尚未说什么,望向殿中,仿佛察觉到了祁涵的视线看向她,只是被薄帷阻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