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被新的歷史重疊蓋住的古早記憶,解開塵封,重見天日。
“看來傑是想起來了。”
“嗯,在神社後山那個支線副本裏,為了救傑,我可是「死亡」了四次呢;還有中學館那次,因為疏忽被咒靈偷襲,「死亡」了一次……”
一之濑悠馬平靜地敘說着。
“可我從來不覺得那有什麽不值得的。”
“因為是游戲,所以會有成功,會有失敗。因為傑是我在游戲裏接觸到的,第一位關鍵NPC,所以我也不想放棄你。”
“悠……”
如果五條悟在這裏,應該會大肆嘲笑,質問他在講什麽亂七八糟的。
而夏油傑卻問不出來。
腦內不斷浮現了那些明明應該是不存在的記憶:滿是鮮血,以各種姿态死去的悠,甚至還有自己的屍體……
可是,無論是悠還是自己,此時此刻都完好無損地站在這裏。
仿佛游戲裏讀取了記錄檔案,回到了死亡之前。
別開玩笑了,這種事情怎麽可能!
“喂、喂!”
在夏油傑晃神之時,注意到他表情不對勁的天內理子,這個時候也強忍着劇痛,咬牙想要喚回他的理智。
“從剛剛開始,那個家夥在幹嘛啊……”
“理……”
“只是嘴巴一張一合,根本什麽都沒說出來啊!”
……诶?
“理子你…聽不見嗎?”
“聽見什麽?嘶、痛……本姑娘可是、什麽都沒聽見啊。倒是你,一副世界觀被沖擊的樣子……”
天內理子疼得臉都白了,但還是堅持着說道。
“……什麽?”
夏油傑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悠的聲音在他的耳中無比的清晰。
難道說,只有自己能聽見嗎
——所謂的「真相」。
他的嘴唇微張。天內理子皺着眉似乎還朝着自己說些什麽,然而自己已經聽不清、或是說根本沒辦法聽進去了。
那股說不出的情緒變得複雜。
像是一盤被打翻了的顏料盒,然後被人踩了幾腳,亂七八糟的顏色混合在一起,在地板上留下淩亂的腳步。
「游戲」?這裏只是「游戲」?
——對悠而言,自己只是一個游戲裏的NPC嗎?
哈?
這算什麽?
一直以來,在悠的眼裏不過是陪我們玩‘朋友過家家’嗎?
難以接受的事實,終于化為一種無法用言語描述的漆黑情緒,像是從地獄裏爬上來的惡魔伸出的觸手,不斷蔓延的陰郁負面情緒,似乎将周圍都變成了黑暗的爐火。
夏油傑陰沉着臉,強壓下內心幾乎快要湧出的暴戾,溫柔又冰冷地問道。
“所以呢,悠。”
“你想要做什麽?”
“背叛了我們之後,就想要要從我的身邊離開,回到你的世界去了嗎?”
想都別想。
怎麽可能就這樣松手讓你離開啊,悠。
“就算是虛假的存在,對我而言也是真實有意義的啊。”
所以,無論用什麽樣的手段,都要把你留下。
夏油傑擡起手,似乎想要招呼出自己所能控制住的所有咒靈。
空氣中彌漫着一股看不見摸不着的沉重氣壓,黏稠得像是從地底挖出來的瀝青,凝固粘連,難以喘息。
夏油傑的身邊逐漸浮現出大小不一的黑洞,幾只屬于咒靈的眼睛,或密或稀,通過主人的意念,緊盯着自己的目标。
他已經無法在對悠溫柔了。
就算要在這裏殺死悠也沒關系,自己會詛咒他,将他變成咒靈,然後吞下。
這樣子的話,悠也就不可能從自己身邊離開了吧。
然而下一秒,心中翻滾的陰郁和黑暗,卻被面前黑發少年的話擊碎。
“我也一樣啊,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