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4 / 16)

带走的,是不是其实他做的案子并不止一桩,还有你,还有你被警察漏掉了。我问我妈妈,去找警察,说你也不见了,警察说,没有接到报案,不能为你立案。”他的手语并不熟练,说半句话便要停下来想一想,思索这句话是什么手势,因而这一段话,他说得很慢,因为慢,便有了郑重的味道。“我每天做梦,后来他们终于告诉我,你出国了,是为了保护你。我很高兴,给你写信,写了很多很多信,直到你们家从体育公园搬走,我们家也搬走。我在国外等你的回信,一封信也没有等到过。”任延停下手语,手松垂下来,继而抬了抬唇角,露出一个不能称之为笑的笑。安问重新听见他的声音。“我有时候相信你去了国外,只是你不想和我做朋友了,交了新的朋友,所以才不回我的信。有时候又清晰地看到我的心底,那里是一个冷静的反问,这是不是他们骗我的一个谎?是不是你真的被拐卖了,被卖去了没有名字的大山,也失去了你自己的名字,你知道’安问‘这两个字有多好?”安问很轻地眨了下眼,毛茸茸的纤长而密的睫毛下是湿润的眼眶,像被雨水打湿的白鹭的羽毛,哀然地缀着要落不落的水珠。“这样的审视质疑,总在我想起你的时候一起出现。我控制不了地做梦,梦到你跟那个工人走了,手里拿着那颗你经过我同意才敢去接的水果硬糖。”他静了静,莫名其妙说:“对不起。”原来他梦里反复说的“不要跟他走”,是不要和那个人贩子走。梦境里刻着的,是任延最深的恐惧,最不敢直视的侥幸。第三十四章

福利院的作息时间很规矩,小朋友们七点钟准时起床洗漱,去餐厅里排排坐吃早餐。这么多人一起闹腾,卓望道和卓尔婷同时被吵醒了,一个顶着鸟窝,一个披头散发,双方在走廊里相遇,打了个哈欠,彼此半死不活地说了声“早”。嗯……不对。卓尔婷回过头来:“另外两个呢?”安问在餐厅帮忙,任延在外面晨练。太阳初升,晨曦正温柔,小男孩们沿着走廊去餐厅,第一个的脚步停了,接着后面跟多米诺骨牌似的,挨个撞着停了下来。“哎呀。”

“哎呀。”

“哎呀。”个个揉额头扶肩膀。“你干什么呀?”齐刷刷转过头,往院子中心看,全部痴傻呆住。生了锈的那组高低双杠中,最高的那道杠始终没有人上去过当然,成年了的安问例外,如果谁能上去了,做几个动作,就是被大家顶礼膜拜的英雄。

但现在,有人在英雄的宝座上玩玩具手腕勾着横杆,双腿交叠曲着,在做引体向上。不是标准引体向上,而是手腕引体向上,比用手握着要难上十倍。但做着这个动作的人,显然轻车熟路,游刃有余。“看什么热闹呢?卧槽?”卓望道叼着牙刷晃出来,也跟着傻了。是这样的,他当然知道任延是什么锻炼强度、什么体能、什么身材,但鲜少看到他的锻炼实况,他第一次知道,任延这么变态。没有人知道任延之前已经做了多少个了,又做了什么体能热身,只知道他未着上衣的身体大汗淋漓,汗水顺着背肌和脊柱滑下,隆起的背肌肌群一看便知坚硬,大臂上的肱二头肌暴起,青色的血管浮在筋骨分明的小臂上。如果有一个人对身体的癖好在于小臂,也许会仅仅只为了这一眼就爱上任延。卓望道分开小孩儿,走出走廊,维持着嘴里叼牙刷手里拿牙杯的姿势,绕过半拉院子,走到任延的正面。他身后跟着一连串小男孩,像葫芦藤上七个瓜。任延脸上表情平淡,只有被汗浸湿的额发下的双眼锐利。

在看到卓望道及他身后的一串之后:“……”卓望道仰望着:“您大清早的,没事儿吧?”任延挂直了身体,轻巧地从单杠上落了下来,一边揉着手腕一边问:“你干嘛呢?”“看你帅。”卓望道真心实意地说。要是他死了,他墓志铭上没别的要求,就得铁板钉钉写上两件事:一:老子一米八,二:老子兄弟是任延。任延扯下T恤甩上肩,半笑着骂他:“神经。”“哎别走啊,”卓望道拉住他,“这就完啦?”“完了。”“不多表演几个?”任延向来不太搞得懂他的脑回路,拧眉高冷:“你自己表演去。”“不是吧不是吧,长这么高就只会这啊?”卓望道开始起哄,一边对小朋友使眼色。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