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和有礼:“湫寒见过云山主。”
是江寒秋的转世,湫寒。
魂魄经过无数次轮回重组,如今的湫寒与记忆那人仅有三分相似,云衣偏一直盯着:“你有何事?”
湫寒也感受到了那两道灼灼视线,不再继续上前:“听闻落稽山有意打通三界,道宗意欲率先开山门接纳妖徒,邀请云山主前往共商相关事宜。”
他不动,云衣立刻主动瞬移凑近,一句话便把正事往歪了引去:“是道宗邀请我,还是你邀请我?”
湫寒想到慎微、慎初的嘱咐,知道自己这趟不仅要传达公务,还无论如何要把寂尘道君夫人哄来宗门清清俗心。据说今年祭日,云山主都以公务繁忙为由提前离开了,倘若当真纳了侍君,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
少年抵抗着花香引发的不适,正色回答:“为道宗。”
云衣取过他手中金令,仍旧不依不饶:“怎么连这东西都给你拿去了,难不成想做第二个道君?”
“湫寒不敢。”
“不敢?年纪轻轻这么没志气?”云衣握着金令往他心口戳,浩态狂香妩媚动人,“老实说,你是不是偷了我的情丝?”
湫寒一蹦三尺远,尾音已经开始不稳了:“未、未曾。”
海棠瞳孔闪烁起魅惑的光华,致命又危险:“那为什么我的眼睛总黏在你身上?”
那一日,湫寒红疹子起了一身,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逃出来的,火速御剑回了宗门,念了整整十天清心咒。
此间,云衣对巡逻归来的戚浮欢莞尔道:“浮欢姐姐,我有中意的小子了。”
断了情丝,这个“中意”多半只局限于看脸,戚浮欢无所谓问:“哪个?”
“湫寒。”云衣却好像认真思考过,“我想明白了,我就是中意江雪鸿那一款的男人。虽然湫寒现在个头略小又记忆不全,但养几年再说也不是不行。”
戚浮欢眼角一抽,转看司镜,见对方装聋作哑,只得硬着头皮开口:“他上辈子还是江雪鸿的兄长,你纳了他,怎么同江雪鸿交代?”
“他俩是兄弟,共侍一妻怎么了?”云衣不觉得有什么道德压力,“我断的是情丝又不是良心,江雪鸿给了我元虚道骨,按先来后到留个王夫之位给他,已是仁至义尽了。”
听听这不像话的话,说不定从前陆沉檀四处找替身的毛病,还真是陆轻衣身上传染过去的。
戚浮欢小声问司镜:“她断的真不是良心?”
司镜揉着眉心,同样压着嗓子:“赶紧让湫寒别再来了,他下趟未必能走得出落稽山。”
戚浮欢补充:“我跟碧素说一句,让宫里人也乱别穿白衣了。”
否则江雪鸿用一条命换了妖王宫三千替身,也够惨的。
*
七月流火,中元节这日,云衣照常处理完公文,不由想起前世称王那阵子踏着夜色出游的时候,便一手携了一壶酒,一手提着无相灯腾云驾雾,百无聊赖招起魂来。
她很快便把落稽山九峰都晃了一遍,这两年妖界太平,云衣并未招到任何一个亡魂,此地没有放灯的习俗,只能坐在屋角俯瞰万家灯火。
其中没有一盏为她而亮。
记得两百多年前,陆轻衣也曾与江雪鸿坐在上元夜的屋顶,她放纵地喝,他徒劳地劝。
酒过半酣,陆轻衣把领子衣扣尽数解开,微漏酥|胸,明眸含情,两道描画的长长的水鬓贴近身侧的青年:“江道君既然看不惯,那有本事收了我啊。”
每到逾越的临界点,江雪鸿总会回以一句毫无情趣的:“休要得寸进尺。”
陆轻衣云鬓半斜,趁着几分醉意冲他歪过去:“江道君这话说得不对,我分明是得寸进丈。”
记忆与现实重叠,云衣只触到了屋檐上冰凉的脊兽。
酒壶滚落在地上,功德圆满的无相灯静静飘在身侧。心口也同这暗色夜天一样空荡荡的,但因为断了情丝,云衣没有什么更多的感觉。她不是江雪鸿那种想着想着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