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如此残忍来着?若是恃强凌弱,趁人之危,她与陆礼、与那些欺辱过她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潋滟的眼中浪潮沉淀,长剑重新回到鞘内。
重活一世,她不想变成自己讨厌的模样。再说,她现在的目的是让江雪鸿堕魔身败名裂,怎么能轻易让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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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霜堂与落稽山交战一月,墨芙蓉功法诡谲,虽没占到多少便宜,白氏族人却被折腾得不轻。上清道宗同样派了几位骨干去了前线支援清霜堂,宗内弟子稀少,故首席大人重伤之事并未传播开。
紫阳谷内,邵忻一边包扎着那深可见骨的伤口,一边感叹道:“道君夫人,您下口可真狠啊!”
江雪鸿这些年本就外强中干,大婚前后那波天雷劫也没好透,水月镜天幻境内还有反噬,这阵子纵酒纵欲,居然还放血给云衣,脖子都差点被咬断了。
慎初把煎好的药送进来,邵忻接过递给云衣,小声耳语:“您下毒我就当看不见,反正我尽力救。”
云衣没接,握紧手中残余的蛇毒,因吸食仙血而暴涨的灵力在体内翻涌不歇。她看着青年昏迷之中仍拽着自己衣摆的手,不想投毒,也不想给他喂药。
对待一个执念了两百年的心魔,平常人会这样毫无防备吗?
她心头堵得难受,硬生生扯下江雪鸿攥着自己的手,起身对慎初道:“服侍你的好师尊去。”
屋外凉气渐深,日光移在远峰尖端,景物也如往事般萧萧转凉。云衣在门外吹了片刻秋风,拦下了刚踏出门的邵忻。
见她还没走,邵忻哆嗦着:“您的小丫鬟被沐枫长老养得生龙活虎,不知您还有什么吩咐?”
云衣冷着脸问:“江雪鸿的心魔是怎么来的?”
邵忻闻言怔愣,环顾一圈,见四下无人,递去一个把她往林中引的眼神,边走边道:“我也不甚清楚。他清源二年不知在昆吾剑冢做了什么,被天雷劈得不成人样,伤才见一点转好的起色,就回了宗门闭关。”
二人步入阴影,邵忻声音愈轻:“我这两天听沐风长老说,他闭关期间,曾说在昆吾剑冢……见到了您。”
云衣皱眉:那时她还没有转生,心魔竟那么早就出现了吗?
邵忻又想了想:“他百年前还折腾过自己一次,后来也没动静了,反正神经质得很。”
江雪鸿平日言行举止与常人无异,具体细节邵忻也不甚清楚。云衣思量问:“他入魔到什么地步了?”
“越来越压不住了!”邵忻又急又气,愤怒采下一把草药,“我让他不要喝酒,不要纵欲,不要往昆吾剑冢去,他反倒愈发勤快!活该见阎王!”
云衣跟着他步步深入:“他就没想过要了结心魔吗?”
邵忻动作一滞,似在疑惑她一个魔女,为何对走火入魔之事没有一丝了解,还是老老实实道:“心魔要么自己想开,要么便狠下心来斩除。他不愿动您,那就只能毁自己的道基。”
的确,江雪鸿早在初见时就可以直接杀了她祭剑一了百了,却至今不曾动手。怎么,当真舍不得她不成?
云衣好不容易疏通些许的心情又郁塞起来了,转了话题:“你知道月狐族的韶歆族长吗?”
听到那个同音的名字,邵忻语气倏沉:“你们这情蛊是她下的?”
云衣点头。
邵忻又弯腰采了几株草药,追忆道:“韶歆,是我的母亲。”
轻蔑的语调含着决裂之意:“一个为男人要死要活,将孩子丢在一旁自生自灭的混账母亲。”
他出声时没有名字,便借了母亲的名字谐音,独自流浪,无人问津。
云衣还想问几句,却发现周遭不知何时已变得迷雾笼盖起来。
邵忻也察觉异样,掩上口鼻:“别吸!”
上清道宗内不仅出现过阴兵,眼下还有阴邪的迷阵。云衣警铃大作,跟着邵忻往外跑了一段。眼看浓雾越来越大,身前的男子突然道:“陆山主,您威力无边,一定能逢凶化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