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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悲伤。

四岁那年,他一直到等到毒刺穿心,都等不到娘亲,可现在他没有在等,云衣却来了。

他含混不清问:“消气了吗?”

替身禁符造成的穿心之伤不住扩大,灵力渡去根本没有任何作用。云衣终于体会到他当年是以何种心情送别着陆轻衣,哀恸之时听他这般问,更加剧烈颤抖起来:“没有!动我的记忆还没找你算账!敢死的话我恨你一辈子,永生永世都不会再回头!”

呼吸越来越浅,云衣只怕抱得太紧了他会痛,又怕抱得不够紧的话,他会消失。

江雪鸿闭着眼,神色反倒含了一丝轻松:“不爱我了吗?”

直到生死诀别的时刻,云衣竟才发现,一直没有说过爱的人,是自己。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想听我说爱就爬起来自己讨!”云衣在他耳畔不管不顾吼叫着,似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唤回他一缕生机,“江雪鸿你听到了吗?死了你会后悔的!”

冰泪融化在眼睫,江雪鸿听着满是怨愤的话音,抬手至半空,想为她拭泪,又不知是知道此时自己的手太过污腻,还是已经真的没有任何力气,染血的袖管又重新垂了下去。

差一点,他就能得到她十成十的爱了。她最厌恶被人欺瞒,他一再犯忌,此刻约莫已经被恨透了吧。

恨他,偏还在拼力救着他。这种时候,从容赴死的人心底竟生出一丝覆水难收的执念。

或许他还是不够懂爱吧。

天地熄灭之际,江雪鸿眼角眉梢绽出懵懂稚童般天真,又如过眼云烟般清清渺渺的笑。字句在风里散作星辰冰雪般的碎片,他最后说:

“云衣,爱恨随风。”

殉身于道,殉心于情。输尽身前誉身后名,赚得她一世平安无虞,不亏。

云散后的月光照入此间,风呜呜地吹着,呼吸声沉重刺耳,每一次的间歇越来越久,最后不再有呼吸声。

很久以前,雨幕潇潇的竹林外,少年白衣负剑,手中撑着一把油纸伞,念着“衣衣”二字的唇角微微上扬,像一个明月不染尘的笑容。

笑容似一簇蓝色烟火,在云衣眼前一点点地化成了灰烬。

干干净净,一点不剩。

元神契彻底散了。

*

月光照水水如冰,众人赶到剑冢中心时,只见云衣抱着不成人形的尸身一动不动,手上,身上,全是他的血。

“江雪鸿殉道了,”云衣抬起泪痕纵横的脸,却已经没有任何眼泪,“我要替他备棺收殓。”

一棱棱裸露的肉,不规则折断的骨头,遗骸内甚至还嵌着血玉碎片,那个白衣照雪的江寂尘,不该如此肮脏地死去。

巫族秘闻湮灭已久,躲过天劫的平凡世人不知在暮水下渡化魔气的寂尘道君为何会突然殉了昆吾剑冢,也不知为何那个一心扑在妖界的道君夫人又为何会将落稽山丢在一旁,只一心操办着丧事。

出殡日的北疆忽而下起了春雪。

无尽,亦无情。

流风惨冽,素雪飘零,一夜后的海棠桃花几乎全部香消玉殒,零零星星撒在墓前的素白纸钱上。丧礼只在道君府内进行,到场的也只有道宗门人,简洁朴素,根本不像在祭奠一个仙族。

天雷毁尽万物,江雪鸿的尸骨不消多久就消散成烟,云衣便选了一身道服并发冠佩剑,为其立衣冠冢,连同那借助无极引修复好的勾玉发带一并安葬。

众人无时无刻不盯着云衣,唯恐她做出什么傻事。可直到空荡荡的灵柩埋入墓圹,连慎微、慎初两个孩子都泣不成声,她却始终保持着那近乎冷酷无情的态度,没有再落一滴眼泪。

寂尘道君护卫北疆,以身殉剑冢,却也入魔毁道,与妖女纠缠不清,功过难以评判,便只立了一座无字碑。送别仪式最后,云衣身着一袭缟素,突然主动走到墓碑之前。

风刃划破指尖,众人心脏陡悬,正要拦下她自伤,却见滴血生花,那一身丧服刹那染成了艳烈红裙。云衣从袖底取出牡丹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