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凰邪神?”
残魂挣脱晏闻度的躯壳,化作横冲直撞的冷雾,筛糠似的乱颤,却越来越淡了:“不,本座不信……”
魔主杀戮,却输给了至情。
光芒渐渐黯淡,阵法角落里流出一线黑雾,疾速往旁处游去,被高空落下的焰锋一剑刺穿,入地百尺,碎石乱瓦和草木尘土纷繁滚落。黑雾挣扎不已,竟又分裂出一团玄墨,正欲逃窜之时,另一道深青的剑光奔冲而下,同炉剑器戛然嗡鸣,将世间最后一缕魔息冻入晶片。
江雪鸿与傅昀隔着火光交换过视线,掌心交结起相似的法诀。染透血色的衣袂同时落下,与子同袍,共安寰宇,深坑燃彻青红,慷慨还似年少。
石破天惊般的裂响之后,日光泄入,风轻云散,雪花像一张细密的网,纷纷扬扬卷下一天素色。
柳叙盯着插着两柄长剑的深坑,难以置信道:“邪神,真的被消灭了吗?”
话才出口,道盟诸人已齐刷刷跪下:“世君匡世扶危,鸿业千秋!”
虚美之辞一声接着一声,与其说是敬贺一人,不如说是敬贺玉京废墟上建立起来的整个道盟。从今往后,这天下并非是仙魔的天下,而是众生的天下,哪怕是草芥微物,都可以修身证道。
鼎沸人声淹没了耳畔的“噼啪”两声,碧色碎玉随雪坠下,好像一声焦灼的呼唤——是芥子清虚。
江雪鸿金眸骤缩。
一神陨,一神生,棠川旧物的毁裂,意味着另一个神族的新生。
邪魔已除,九溟之上却惊雷未歇。筋骨重铸的痛楚,都比不上这碧色入眼的刺痛,好像一根扎入心口冰晶的钢针。
他答应过,带她回来,无论山海阻隔,无论她是何模样。
火凤晃眼而过,人们再次抬头时,神剑空留原地,云外只余几缕残焰。
*
邃古夜空划过流星般的闪雷,九溟已不再是魔渊,入目只有无尽的雪。
顺着冰带一路向北,转过数百个曲折山脉,风雪不绝,霜刃刺破衣衫,冰凌在脸上划下道道血痕,江雪鸿却一个护身诀连都顾不上掐。
无穷宇宙,人只是太仓一粟。苍茫雪原绵延千里,她竟狠心到连一缕余香都不曾留下。
回忆像走马灯在眼前闪过,心上那人的行止意态皆清晰如昨。从一眼心动到色授魂与,究竟是为了什么在义无反顾?
他们狼狈地相遇,无措地相知,在波云诡谲里相爱,在天命威震之下永结同心。
名重要吗?利重要吗?都是些带不走的东西罢了。过尽千帆,方明白萍水浮生所能握在手中的,唯有当下此夕。
万重雷劫尽头,终于现出一个白发素衣的身影。
无边风雪,一顾倾城,青瞳少女手持冰刃,千叶莲华绽于眉间,衣袂如羽翼翩然,裙角金线在潋滟流光里熠熠生辉,恍若前生永诀。
江雪鸿依旧如前世般拥她入怀,双唇一分,说的不是“杀了我”,而是温柔的一句:“我来晚了。”
他的云衣,身子本就是冷的,如今却连心都冷了。
陆轻衣迷茫道:“晏……”
风雪迷了归途,江雪鸿浑然不管,掌心凝出金色的血焰,将元火尽数渡给她,似要重新点燃那颗渐冷的心:“我名闻遐,字企之,离渊晏氏族内行五,唤我表字便好。”
良久,她道:“晏……企之?”
“我在。”腰上的手微微收紧,“阿倾,我说话算话,那你答应我的白首之约,可还作数?”
白首之约?是啊,他们拜了天地,写了婚书的。
涣散的青瞳逐渐点亮明光,视线聚焦时,连呼啸的寒风都屏住了呼吸。
陆轻衣看着插入他心口的利刃,喃喃道:“我又杀你了……”
终究还是要应了这天谶吗?
江雪鸿反倒笑了:“不是你。”
冰刃离心头冰晶只剩半寸不到,但元火焚尽,同样再无生路。
沉沉的重量压在身上,颊边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