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轻衣嘟哝了一句“莫名其妙”,转身扎到衣服堆里,一瘸一拐挑拣起来。
江雪鸿同白一羽交代几句,侧目看某人身残志坚的模样,心下暗嗤。
吓也吓了,哄也哄了,总该消停一阵子了。
才踏出绫袖坊,便听得一声轻灵:“见过前辈。”
江雪鸿微微拧眉:“好好讲话。”
白胭从屋顶跃下,笑嘻嘻道:“我可都瞧见了,抱着进来的。”
“压煞气的灵玉戒指都给出去了,怕被人欺负不成?”
“说我淫者见淫,自个儿在这明来暗去。”
她也不管江雪鸿脸色越来越黑,边往隔壁赌坊里走边道:“上回为那丫头毁了我一颗蜃珠并一艘大宝船,用一把仙剑勉强抵上了,这回又打算捅个什么娄子?”
江雪鸿凉凉道:“君怜月的事我还未同你清算。”
白胭讪笑道:“谁能想到她一个魔女还有本事同神器感应,怕是那心境应上了凄凉筝,也算是古今独一人了。”
江雪鸿扯了扯嘴角,撑臂翻进隐间,拿出晶片掷在她怀中:“这东西你可见过?”
白胭拈着透明的晶片,惊诧道:“傅昀那反贼还活着?那他得恨透了你吧?”
她啧啧称奇了半晌,直到江雪鸿一盏茶饮罢才道:“估摸是濠梁城的傀丝,我只在孟澶那老不死的身边见过一遭,想不到这些年竟改良了不少。”
江雪鸿将面具推上头顶,问:“有何效用?”
“我不知他已做到哪个地步。”白胭震碎晶片,“左右不过夺气血,控身魂。”
红丝在桌上来回扭曲,像一条垂死挣扎的蚯蚓,拼命寻找着宿主,诡异至极。
江雪鸿凝眸盯了片刻,突然撤去威压,伸手按住了红丝。
说时迟那时快,红丝猛地扎进他的手背,逆着血流方向暴起一条鲜红的筋线,直直往心脉里刺。紧接着,右手竟不受控制地去拔溯冥剑,邪气碰上凶剑,方圆五里都震了几震,周遭的气温也升高了好几度。
江雪鸿眉峰冷冽,果断抬起另一只手截住剑首,迅速点了半只胳膊的麻穴,将红丝生生逼了出来,带出汩汩暗红发黑的血泉。
白胭不住嘶声:“你这些年真是对自己愈发狠绝了。”
江雪鸿抬手灭去红丝,连咳数声,沙着嗓子便要走:“子夜镜有消息了再与我传音。”
白胭按着他坐下,蹙眉盯着他睫上重新凝结的冰晶,道:“这寒毒非比寻常,道魔之战在即,要么尽早寻来解药,要么你就去羲凰陵闭关一阵子,换一遭血回来。”
江雪鸿:“二哥未出关,我走不开。”
“我才不信,你是怕那丫头承不住涅槃刺吧?”白胭鄙夷,“连神子也敢留在身边,也不怕来日她进了神格,挥手便把你掀下紫极峰。”
江雪鸿嗤道:“她若有那能耐,我倒省心。”
暑热蒸人,衣襟臂弯却似乎还停留着少女身上凉呼呼的甜香,他不自主抿唇。
“本就时日无多,还非要埋个祸患。”白胭在他身侧坐下,单腿一跷,以手支颐问,“喂,预知天命可不是什么好事,永朔元年那句天谶,你当真要破?”
江雪鸿淡淡道:“她的天命与我有关。”
何况流月髓与凄凉筝共鸣之时,陆轻衣那双青莲色的眼睛,着实令人在意。
“成,不过女人消遣消遣也罢,招惹神族的下场看玄尊便知,奉劝你可别用情太深。”白胭慢慢悠悠抬起左掌,用轻灵的嗓音冷然笑道,“你我既在万妖山前立下魂契,除非我放弃,否则必要续成这逆命之约,生死离别的时候休怪我无情。”
她手心,赫然是一枚与涅槃刺相近的血色印记。
*
陆轻衣挑完了衣裙,毫不理会顾曲的阻拦,又在附近瞎晃悠起来。
贩夫走卒、游侠异人、刺客影卫……这么大一方势力,绝不是短短百年间能聚起来的。离渊晏氏被人编排觊觎天下已久,倒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