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眉杏眼,明艳动人,襦裙卷上膝弯,露出纤瘦的小腿,正一眨不眨地剥着莲蓬,一面唱着不成调的曲子。
她不仅是天谶之女,更是道盟世君的一念之私。
晏闻彻的嗓音仿佛鬼魅低吟:“企之,杀了她。”
神所留下的创伤,不可治愈。
“你若舍不得,便由我来动手。”话毕,黑雾凝成的箭矢便向那流光画卷中心的少女疾飞而去。
“咖嚓——”
传音镜支离破碎,炎火划出弧线,重重顶回了箭锋,黑雾却一冲而散,剑光直袭向座上的晏闻彻——那一箭,竟只是虚招。
隔界运功本就难以操控,江雪鸿匆忙收招,不免遭到反噬,唇齿间很快便溢满腥甜。
鬼怪惊散开,灼光在距离黑袍只有一寸时化为虚无,传音镜的碎片没入混沌,只余一个顶着巨大窟窿的焦黑镜框。
晏闻彻听着对面沉闷压抑的咳嗽声,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当真温柔乡是英雄冢,你莫不是要死在床上哈哈哈哈!”
不过拿虚影做个试探,竟连心法都使出来了,护得可真紧。
“天谶是什么我也不多解释了。”晏闻彻语调轻佻,“你好好想想还有什么未遂之愿,等我来给你收尸。”
紫极峰顶,镜面灵光倏地一灭,御座上冕旒华服的红衣男子垂眸看着掌心鲜血,只觉得殿外飞雪也抵不过心中之寒。
晏三一试,再也无法掩饰了。
神魔血脉,阴阳互斥,前世今生,天命谶纬,华胥黄粱。
陆轻衣,是他的情劫。
思绪被门外的通传弟子打断:“世君,顾统领到了。”
江雪鸿不动声色拭去血迹,抿了口茶,方道:“让他进。”
片刻后,顾曲立在阶下,施礼道:“禀报世君,濠梁城暗网传来消息,孟澶病重。”
江雪鸿隔空接过密函,微微拧眉:“孟城主年关大宴上无甚异常,怎的突然就有陨落之兆了?”
顾曲道:“属下已派人详查,尚未知真伪。”
“孟羡鱼可知?”
“似乎孟二小姐并不知情。”
孟羡鱼因琨瑜会被孟临川盗用神器,前几日刚来景星宫大张旗鼓请了罪,将千金赠礼恭敬奉上,又虚辞了好一番才踏上了回程。
“你亲自带人送些灵药过去,顺道探探孟澶的口风。”江雪鸿将密函烧尽,从扳指里转出道盟金令,轻描淡写道,“博洲顾氏既是你的故里,此番也顺着嘉洲神庙的线索,好好查查西南三洲吧。”
顾曲怔愣许久,眼中泛起赤丝,高耸的颧骨起起伏伏,最终只跪谢道:“多谢世君!”
他的深仇大恨若当真与濠梁城有关,必要教他们血债血偿。
顾曲走后,慕容紧跟着进殿,递上簿册,行礼道:“启禀世君,道盟四城除主城外均清扫完毕,发现的魔道暗党尽数缉拿归案,少卿昨日已问审过一轮,世君可还要再审?”
道盟积弊已久,此番借寻神器之机扫荡十洲,既聚了民心,立了景星宫的威望,也为道魔之战淘清了沙子。
江雪鸿一目十行扫过,淡声道:“你持本君印信再把一次关即可,暗线那头多留意着点姜三。”
“是。”
茶水已经凉了,江雪鸿指尖燃焰划过杯腹,又问:“可接到鬼市的消息了?”
慕容默然颔首。
江雪鸿看着她平静无波的表情,黯淡无光的双瞳,低头饮茶,目光微沉。
当年,晏闻誉倾羲凰全族之力救他出玉京死牢,并让晏闻彻一路护送,众人则打着擒拿逃犯的名号,对他和晏闻彻重重围堵。
周道如砥,独他一人无立锥之地。只因凭着这九转纯阳的绝世血脉,才有望突破那冠绝古今的九重心法。
人居之地既行不得,便只能从妖鬼魔兽的巢穴一路厮杀,却仍躲不开陷阱伏击。
时光回溯到永朔末年。
枯枝下积着薄霜,冬日淡红色的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