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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过后,这个炽热的少年,终是隐去了光华。他们心照不宣,紧紧相拥。

江雪鸿问:“你是神魔双血脉?”

单凭神力,不可能这般迅速地压制僵尸潮。

陆轻衣半死不活依然要作一把:“你现在是不是怒火焚心羞愤欲绝,为自己背弃师训深感愧疚,最后只能亲手杀了这个骗身骗心的妖孽,了结这段无果的孽缘?”

事实也是如此,时间不多了,他必须在毒发前杀了她。

“混血而已,你是魔又有何妨。”江雪鸿让她的头枕在自己颈窝,柔声道,“阿倾,告诉我你的真名。”

闪烁的黑点在眼前明明灭灭,陆轻衣也不再继续装神秘:“陆轻衣,‘苏世独立’的苏,‘河倾月落’的倾河……不许叫错。”

江雪鸿用脸颊一点点贴紧她冰凉的额头:“陆轻衣,我很害怕。”

害怕这一剑穿心,依然破不了阵。

害怕这阴错阳差,她会死。

害怕他下手太重,她会疼。

害怕他前尘尽忘,她会伤心。

陆轻衣何尝不懂:“我要是拿这个骗你,你就自戕,赶在黄泉路上把我揍一顿,下辈子继续做仇人。”

江雪鸿只是贴着她,手上不断使力,似乎这样就能让她的身子不要冷得那么快,似乎这样……便能离她的灵魂更近一点。

温热的泪划过鬓边。

他这样,陆轻衣原本一捅了之的勇气也萎了,眼眶也红了。

她根本没说过喜欢他,他却傻愣愣捧来了一颗真心。

为防止自己哭下来,陆轻衣继续开玩笑道:“两百年后连溯冥剑都和你不对付,我难得穿来一趟,快让我好好看看,你当年是怎么人剑合一的。”

她撒娇般蹭了蹭他的颈:“晏五哥哥,动手吧。”

“……好。”江雪鸿一手扶着她,一手抽出溯冥剑——青光流影,寒星黯黯,剑刃上映出两人依偎在一起的身影。

陆轻衣一眨不眨盯着少年握剑的手。

那只手没有戴玉戒,虽沾了血水,却能看到其下光滑的皮肤,不像两百年后那般总是新伤叠着旧伤。

剑尖停在离她心口半寸处,伴随着“喀嚓”一声,整把剑倏地从中间断成两截。

本命剑与剑主同心,剑断,要么是剑主修为超越剑境,要么是……剑主心折。

江雪鸿捡起折剑,断刃划破掌心,赤红的血珠顺着刃口滚落。他靠近少女耳边,喑哑道:“秋日桂树下那个问题,记得去问问两百年后的我。”

他果然,还是不甘心。

陆轻衣尚沉浸在溯冥剑断的震惊中:“哪个问题?”

白霜霜的银刃没入心口,陆轻衣却一点没感觉到疼,注意力全凝在耳边那朦胧暧|昧的两个字上:

“你猜。”

梦醒,阵破。

他的情劫(上)

明幽之界,生死溟濛。

没有凤阁龙楼,没有金殿玉墀,只有形态各异的无数鬼怪,睁着空洞的眼,匍匐在黑雾凝成的王座之下。

传音镜浮在半空,座上,鬼面男子从黑袍中探出冷白的手,口中沙哑念着上古歌吟,凛然往虚空处一指。

先是一片静默,而后周遭晃动起来,一道被吸入鬼界的天雷如藤鞭般狠狠抽下,在烟煴浑茫中撕扯出泼墨般白里透青的光辙,霹雳声震耳欲聋。

晏闻彻冷眼如冰,岿然不动,只瘦削的手背渐渐上现处一条条暗红的勒痕,似在与一股洪荒之力之力互相拉扯。

又过了不知多久,太古篆文终于结为一行势如银钩的行草——

纯阳剑主亡于太阴神女。

天谶只停留了一息工夫便烟消云散,淡金色的流光如画卷铺展,现出悠然无拘的世外景象。

梧桐静,广庭闲,院门挂着“凤栖梧桐”的镶金匾额,穿过鲜翠欲滴的芭蕉和红酣醉人的荷塘,在虚空中织出青衣少女含笑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