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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川草木镀上了一层银辉。

二人逆着人流行至江畔,踏过依山傍水而建的乌木栈桥,荷香淡淡,时有流萤穿飞其间,桥边挂着的羊角灯倒映在水面,仿佛一串珍珠项链。

陆轻衣哈欠连天,揉着眼睛道:“你是不是走错路了?”

“错不了。”江雪鸿环顾四周,似是终于选定了地方,撑臂翻过桥栏,虚踮几步跃至岸石侧。

他一手推开剑格,掌心金光灼灼:“仔细看着。”

明月映水,光影摇荡,第一声剑鸣刺入耳膜时,陆轻衣瞬间不困了。

“哇哦!”

青碧的剑光轻轻掠过岸石,留下细长的剑痕,精光黯黯,寒芒如星。

江雪鸿边写边道:“‘潋玉’剑谱分九式,尤其看重才力,每一式的起承转合均不可有半分差误,非寻常人能练得。本君今夜且授你前三式,至于往后,便看你的悟性了。”

红袂陡振,挑起一串晶莹的水珠,仿若浩茫烟海里落入的一粒埃尘,却暗藏着与寰宇相抗衡的气魄。

“物我两同,至柔则刚,敛心收绪为本根,细腻蕴藉为关要,万不可锋芒太露——此为第一式。”

剑锋轻轻划破水珠,连江面细细的浮烟都不曾偏离方向。

陆轻衣从未见过他这般藏头露尾地使剑,何况天下第一亲自教学的机会实在是千年等一回,赶忙撑在桥栏上,一眨不眨盯着江心潜龙在渊般的身影,又时不时偏头扫两下青石上气韵流畅的字迹。

“虚实相混,有无莫辨,若要形散而神不散,须以一股剑意统摄——此为第二式。”

云淡风轻的剑气拖过水心,涟漪迤逦荡开,如龙行水上般悠游自在,看似简单,却藏有万千变化。

骋目游心之际,风云陡变,水珠散为淡雾,爆发出气撼万里的凌冽之势,白虹坐飞,惊鸿照影,一连串剑花仿佛天星乱坠,羊角灯晃了几晃,滚滚江水漫过栈桥。

“万炬齐明,百花沓出,至末尾则再次收锋——此为第三式。”

剑影过处,连江水都好像有了灵性,似是在说:千秋霸业,万古江山,都不过化作渔樵钓舸上的一片云烟。

江雪鸿将溯冥剑立于胸前,长发轻扬,摆出一个漂亮的收势,不紧不慢收剑入鞘。

木栏边,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早就看呆了,踮着脚尖,得寸进尺道:“能再来一遍吗?”

江雪鸿倚在她对面的石壁上,好笑道:“不困了?”

陆轻衣疯狂点头,还用力掐了一把手腕以示清醒。

隔岸,顾曲巡查过整个夜市,循着月下空灵的剑声望去,魁梧的身躯狠狠一抽。

咄咄怪事,世君怎么大半夜给这儿舞剑?

他正要上前,慕容忙伸手拦住:“世君吩咐,除非寻得子夜镜或魔修线索,否则一律不见。”

顾曲喉头滚了滚,终是一个字也没吐出来,只得悻悻离开,背影落寞,好似受了情伤一般。

二人身后的高楼上,晏闻度醉倚着窗栏,频频咂舌:不愧是三哥带出来的聪明人,和二哥带出来的木头一比,就是不一样。

天清月白。

江雪鸿三式舞罢,抬手震碎写满了剑谱的岸石,俯身欺近桥栏:“可记住了?”

他笑得太好看,陆轻衣警惕道:“你又想诓我干嘛?”

江雪鸿随手拆下一截栏杆,片刻工夫便旋出一把木剑,扬手丢给她:“琨瑜会最后一日擂主之争,本君只接受榜首。”

陆轻衣原地炸毛:“指望我替你挨打,想都别想!”

“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江雪鸿眯起幽暗深沉的长眸,看似无意扫过她腰间鼓鼓囊囊的储物袋,“本君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

江岸边,贪心的小姑娘抱着剑痛嚎一声,肠子都悔青了。

这天下,果然没有免费的午餐。

鸿门宴连带着马后炮,她偏偏,又栽了一次。

取鸩羽

云衣一梦酣沉,在檐下鸟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