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他永远是她最好的夫子。
年少教她诗文,教她为人处世的道理,教她承诺,教她爱情。
后来教她无情无义,教她忘记,教她伪装。
眼睛要清高地一尘不染,嘴巴要说绝对违背内心的话,话语要简洁有力能刀刀见血。
要还没有说过喜欢,就对他说——
“谢时,我好像已经不喜欢你了。”
她无比被迫地借用“谢时”这个名字,但很快她又想起来,谢时和谢云疏都是一个人,即便现在不是,他日后也终究成为谢云疏。
她望向谢云疏,望向谢时,望向她所有年少的时光,她的声音因为病重带着些许的嘶哑,但却足够身前的少年听清。
她说:“你走吧。”
像是命运的判语。
盛烟想起很久以前,她对待盛映珠、对待江莹、对待江望的态度,如今她原封不动地用在谢云疏身上。
当初她在心中对她们说。
她该宣判的死刑从落下的那一刻就没有更改的余地。
现在她在心中对谢云疏说。
没有余地了。
很久之前,就没有余地了。
谢云疏和那些人有什么不同吗?
盛烟在心中吐出那几个字:“没有什么不同。”
她们伤害了她,谢云疏也伤害了她,甚至比那些人伤的更重更不可挽回,不能因为他是谢云疏就有所不同吧,世间没有这样的道理的。
盛烟告诉自己,世间不能有这样的道理的。
她望着面前的少年,她像他了解她一般了解他,她现在的行为无疑是将那个自初见就矜贵无双的少年的骄傲和自尊放在地上踩,他不能接受的。
她看着他的眸色如她所料地慢慢变冷,随后——
汤勺直接抵住了她的嘴唇,苦涩的药汁滚入她的唇间,她眉心顿时蹙了起来。
少年冷着脸,声音也冷得异常,仿佛要用勺子和药一起打死她。
她身体还虚弱,身体不太能动,张嘴想要说话,一勺子冷掉的汤药却全部灌了进来。
她被苦死了。
后面盛烟又这样被灌了几勺药,她彻底生气了,真的生气了,和之前那种生气还不太一样,她闭着嘴不再说一句话。
少年冷着脸说:“不是不喜欢我了?”
盛烟刚想说是,一勺药就灌了进来,盛烟被苦的眼睛都有些发红。
少年的脸还是很冷:“那就是以前喜欢过?”
盛烟才发觉这个漏洞,开口想要补救,又被灌了一勺汤药。她怒目瞪着他,觉得事情进展不应该是这样的,药苦到心里,盛烟哭了出来。
不该是这样的。
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见到她的眼泪,谢时脸色放缓了一些,一碗药也喂完了,从一旁拿了糖块轻柔塞到少女口中。
盛烟本来不想张嘴,但又觉得凭什么委屈自己,张口将糖咬了进来,她注意到自己不小心舔到了少年的手指。
谢时看着盛烟,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少年声音温柔,脸上的冷意也全部消散了,整个人带着相哄的意味:“那烟烟再喜欢一次好不好?”
盛烟一怔,飞快地摇头。
“真的不好吗?”
盛烟没注意到,此时少年已经放下了手中的药碗,慢条斯理地用手帕擦着适才从她口中流出来的药汁,不复平日清淡温俊的模样。
盛烟还是摇头,她想,她的脸要冷一点,再冷一点,她真的不想再同他有任何的交集。后面发生的事情后面再说,现在先把这段没开始的孽缘给彻底斩断了。
然后,她就被吻住了。
二十五
一个冰冷而柔软的吻。
他的一只手探到她身后, 扶住她的背,柔软触感覆上来的那一刻,盛烟茫然地同身前的少年对上眼。
他亦没有闭上眼。
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