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地面的男子。
檀越脸上惨白,咬定牙根道:“还请陛下放心,末将绝不会重蹈覆辙!”
云霄拎着剑,静静地看他一会儿,霜刃削铁如泥,锋芒只离檀越的头颅三尺之远。
好半天他才道:“下去吧。”
檀越擦了擦额际的冷汗,领着剩余的御林军,连忙退了出去,临走时脚步不慎被门槛绊了一下,踉跄几步。
“将军可要留心脚下,朕还指望你领兵打仗呢。”
屋内倏忽飘去云霄不咸不淡的声音,声调轻微,却叫人如鲠在喉。
谷雨默不作声地看着檀越离去,和云霄独处时心底也很是沉重,她见他们君臣间三言两语,便定下了战争的开端,云霄难得展露的血腥戾气,和处理敌我时漠视的态度,叫人觉得陌生无比。
不对,该是她一直忽略了,眼前这人其实从来未曾变过。
而云霄看了看长剑,拎着剑鞘走向谷雨,男子眉眼间神色已然和缓,月白的单衣被风吹起褶皱,荡漾在漫布香灰的空中,多了些许烟雾弥漫的感觉。
“这屋子不适合再住,换一间吧。”他轻声说道,捏着剑柄远远看着她。
谷雨轻微点了头,余光不自觉拂过床前,又一一流连在四角处。
那里方才还分别躺着刺客和宫人的尸首,眼下已然一尘不到,干净得仿佛从未生过变故。
她随着云霄走到新屋子,虽然看着没有主屋那般宽大,但依旧是干净整洁。
新换上来的宫人神情依旧,垂眸颔首,犹如雕塑般站着,自始至终不曾抬头。
谷雨和云霄分别重新沐浴更衣,再躺回床上时,两个人都意色沉默,好似心融神会般不多言语。
纱帐外依旧闪烁着灯光,烛火辉煌间燏炬煴燎,谷雨侧着身子躺着,看着云霄玉般的侧颜陷入沉思。
她在想,这样一个睥睨一切的九五之尊,斩人首级犹如杀鸡般自如,缘何会怕黑呢?
大抵是今夜发生太多事情,谷雨难免心事重重,一直睁着眼睛到半夜,才困意来袭。
云霄也没多问她,只闭着眼睛。
他也没睡好。
这一晚,他久违地梦到了幼年的自己。
子夜晦暗,年仅十岁的他奔跑在皇宫的甬道上,呼吸急促地辨别着方向。
侍卫们看见小太子,低头行着礼,云霄急急询问他们母妃的去向,被问到的二人面面相觑,犹豫一番还是往前方指了一指。
云霄连谢都来不及说,拔腿便奔向那处,侍卫们看着他奔跑的背影,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摇着头,轻轻叹了口气。
深夜的皇宫又大又诡秘,云霄寻找了许多,才终于在一个黑得不见五指的屋前,借着轻微地月光,发现了母妃掉落的绣花鞋。
她显然是被人拖进去的,一只遗落在门口,另一只不知所踪。
云霄见此,仿佛脑海里联想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