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不察误入深林,中了瘴气。
浑身无力倒在山林间时,沈兰宜只觉头顶的树丛都在跟着她一起转。好在她命比较硬,运气也不错,彻底晕死之前,寻着一处山溪,伏在水里漂了出去。
再睁眼时,她已经身在一处山间的小屋。
背后是梆硬的竹床,只有颈后被塞了软和的一团什么东西垫了起来。
沈兰宜挣扎着强撑起一边膀子,想要坐起来,却差点侧翻下了狭窄的竹床。
好在,有一只手扶住了她。
沈兰宜顺着手臂的方向抬起头,看见了贺娘子那张一贯没有什么表情的面孔。
“别乱动,解药还没煎好。”
不知是不是毒没解的缘故,沈兰宜总觉得视野在摇晃,人也轻飘飘的。
她不自觉露出一个发憨的笑,朝贺娘子道:“你……你说话的时候,睫毛也跟着在抖嗳。”
贺娘子看起来有点无语,转身出去了。
好在,沈兰宜的神智渐渐清明了下来。
她捂住自己的脑门,眼睛盯着矮墙边煎药的贺娘子,看她把开着小白花的紫红色藤蔓一节节掰断,丢到咕嘟咕嘟的陶罐子里。
沈兰宜摸摸颈后被充作枕头的东西,摸出来大概是贺娘子的外衫,带着丝丝缕缕好闻的青草气。
再后来的事,没什么波澜。
贺娘子采药至此,巧遇她晕在山涧,好心搭救。沈兰宜谢过了她,解了瘴气余毒后,两人有同路之缘,一起走了一段。
只是现在……
沈兰宜收敛思绪,掐了掐自己的掌心。
贺娘子不是愿意受拘束之人,怎会来到宫中做什么女太医?
上首,秦太后已然开口,与灵韫说起些无足轻重的寒暄之语,就像一个寻常的、喜欢小辈的姨奶奶,瞧不出有什么特别的用意。
灵韫应对这样的场面一贯熟练,尽管心下满是疑窦,嘴上仍旧三句两句就逗得老人家开怀大笑。
沈兰宜则侍立一旁,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殿内的情形。
寿康宫侍候的宫人实在是……有点太多了,这些人的眼睛还都滴溜溜转,任谁都能看出盯梢的意味。
沈兰宜不觉得,秦太后顶着这么多双眼睛,大费周章地把她们叫来,只是为了寒暄。
祖孙俩聊了好一会儿,宫婢都换过一道热茶了,秦太后才终于缓了缓。
她端起茶盏,润了一口,道:“这不是提神的茶,是贺女医开的养气茶,放心喝。”
灵韫浅啜一口,赞道:“没有药味,只有回甘,确实是好茶。我一会儿都想讨些回去了。”
秦太后笑道:“拿便是,什么讨不讨的。”
她又转头道:“既提起了,来,贺女医,给郡主也拿拿脉,看看她身体康健否。”
贺娘子应声而出。
见她脸上没有一点意料之外的神色,沈兰宜心下有了猜疑。
秦太后漫不经心地吩咐道:“还有这个女官,我看她也面善得很,你也给她把一把。”
沈兰宜谢了恩,适才坐下,贺娘子已经搬了脉枕走到她眼前。
两人的目光没有交错,下一瞬,在手被贺娘子虚虚握住的时候,沈兰宜却跟针扎了似的攥紧了手心。
……借由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