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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于情于理,他都应该过去帮忙,毕竟徒弟帮师尊更衣,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但他却无法开口。

一想到他即将看见楚问半`敞的领口,悬挂水珠的潮湿长发,由于沐浴而起雾的长睫……他都会喉咙干哑到说不出话来。

他自然能想象到那个场景。

毕竟曾经见过很多次,在许多荒诞、旖`旎、映着月色的水中,他轻`颤的指尖死死钩住对方的发梢,体温交`叠,连那一向清雅的木香都变得无比浓郁。

因此,便总能勾起一些不合时宜的回忆来。

神游间,楚问已然穿着整齐走了出来。

他下意识垂下眸子,并不想让对方捕捉到眼中一闪而逝的慌乱。

即使明知对方此刻看不见。

楚问坐在自己身前,伸手给两人各倒了一盏清茶。

长时间浸泡热水使他的指尖比平日里还要白上几分,几乎要与那白玉杯盏融为一体。

宿回渊这才注意到,对方的发丝并未来得及擦干,大概是急着出来,现在还是湿漉漉的。

不时有水珠从发梢滴下来,将肩部的衣袍打湿。

两人一时无言。

“正好小修士往我这送了些茶叶,是从华山派极寒之地采集的,清衍宗大概不曾有。”楚问将一盏茶推至宿回渊面前,“既然来了,便一起尝尝,温度恰好。”

宿回渊接过茶盏,在手中摩挲片刻,却在桌案角落瞥见茶具中剩下的茶盏。

此套茶具本有四个茶盏,剩下两个安然放置在木盒中并未取出,而自己和楚问所用的两盏,明显是仔细清洗后方用来盛置茶叶的。

而这茶盏,早在他来之前,就已经清洗好了。

他端着茶盏的手一顿,问道:“师尊是在等人?”

等谁呢,总不可能是恰巧走进来的自己。

“算是吧。”楚问抿了一口香茶,长袖遮住了下半张脸,“不过现在……太晚了,不需要等了。”

宿回渊不明所以,也拿起茶盏尝了一口。

确实与清衍宗的茶叶很不相同。

茶叶要更苦一些,连茶水中都仿佛沁润了冰雪的清香。

“你这么晚来找我,所为何事?”楚问淡声询问,随即又补充说,“当然,倘若你只是想来喝茶,自然也是可以的。”

在这种情形下,总要说些什么。

在宿回渊走出自己的房门之前,从没想过片刻后,在华山派的深夜,他会走进楚问的房门,跟刚沐浴后的对方坐在一起喝茶。

似乎过于亲密了。

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以及,他的控制。

“关于神丹一事……”宿回渊试探开口,“师尊作何想法。”

楚问敛眸,似是极其轻微地摇了摇头,叹息道:“你我之间,除了这些……”

声音很轻,宿回渊没听清,又问道:“什么?”

“没什么。”

楚问抬手,又为他满上茶盏,随口答道:“那你不妨先说说,你在骨灰新娘的密道里交给我的那本秘闻录,又是想让我看什么。”

宿回渊不知对方是临时其意、随意询问,抑或是蓄谋已久,早就对此有所猜测。

他握住茶盏的指尖微微攥紧,故作镇定道:“我一向觉得此事连环相套,但始终与神丹牵扯不开关系,那本秘闻录恰好记载了关于神丹的史录,寻常书籍上难以查阅,所以……”

“可是那本书缺了一页。”楚问打断他,声音依旧轻飘飘的,不辨喜怒,“那页的信息很关键,你觉得残页会被谁拿走。”

“盯着神丹的人那么多,谁知道呢。”宿回渊笑着摇头,“是那新郎自己收起来的也并非不可能。”

楚问并未作声,只是沉默着看向他,长眸寡淡,热水汽尚未消散,显得那瞳孔都有些雾蒙蒙的湿漉感。

但隐在那目光背后的感情,却冷静、克制、无比透彻,像是一面从未蒙尘的明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