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晓他对采露用情到底有几分,但……我自认为,在这件事上,我也根本没有任何立场和资格去怪他。”
“怪他?”仿佛永远知晓全貌的他,难得露出了疑惑。
“你们这些男人,”她的话语里,满满都是嫌弃,“风流成性,三妻四妾,在万花丛中过……可怜采露要守着谢东桓那一点点的爱惜和怜悯,到最后,还认为是自己破坏了他与杜娘子。”
陆子骥面露不悦:“说他就说他,不要用‘你们这些男人’来一杆子打死所有人。”
说话时,他那闪动的眼神,又一次回到了当初那个凛冽锋利的模样。
是威胁。
殷琬宁读懂了。
但,一想到他当日听到她说要一个人上路去幽州的话后,发疯一般说的那些话,自己的这几日昏迷不醒,难道还能有什么好的下场?
罢了,她着实不敢细想,只能囫囵吞枣、一叶障目,选择她从前最擅长的“逃避”来解决问题。
她不想再与他纠缠了,毕竟在采露和谢珣的这件事上,她与他,本来就立场不同。要让陆子骥完全明白她与采露的想法,本身就是天方夜谭。
此刻的她,不过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罢了。
于是,殷琬宁不仅是闭上了嘴,同时也闭上了双目。
在这间并州的客栈厢房里,一时之间,便只剩下了陆子骥颇为浓重的呼吸之声。
闭上了口和眼,殷琬宁还真想有个什么东西,来直接将她的双耳也堵住的呀。
可事实却是徒劳,她甚至还清晰听到了衣料窸窸窣窣的声音。
“此去到幽州,马不停蹄,也应该还有十余日的路程。”与动作相反,他的言语倒是正经至极,“不过,算算日子,你会在这途中来癸水,到时候赶路辛苦,也还是要停下来歇息几日的。”
听到此处,殷琬宁便再也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你……你怎么还把这些都记得?”
毕竟,有的时候,就连她自己,也是会弄错日子的。
但她的视线里却陡然出现了那枚信物玉佩,是他拿着它,在她的眼前左右摇晃:
“你不远千里也要山长水远去到幽州,是因为你的生父,就是卢龙节度使,谈承烨,对不对?”
即使已经深吸了口气,她也难得对他也这般不耐烦:“你既然那天都已经听到了,眼下又何必再来向我确认。”
“若是,他不与你相认,你该怎么办?”他继续问。
这回,她的回答变成了嗫嚅:“再……再说吧。”
“那么还有,即便他与你相认,”陆子骥一面说,一面将那枚玉佩要缓缓收了回去,“但是不同意你逃婚,还是要让你领了圣旨,老老实实与周王林骥成婚,你又该怎么办?”
殷琬宁却不假思索:
“卢龙乃河朔三镇之首,脱离中央的管辖已经有了近百年。我身为卢龙节度使的亲女儿,即便真的要做周王妃,谅他周王,也断不敢再欺侮我。”
“原来,”陆子骥剑眉一挑,“这就是你的如意算盘?”
殷琬宁尚未回应,却听见了莹雪敲门入内。
莹雪的手中托盘里已经放着一碗热腾腾的粥,她自然而然地摆在了殷琬宁床榻前的小几上,正要开口,却听陆子骥直截了当:
“我来喂她,你先出去吧。”
莹雪如应再次关上房门后,殷琬宁的肚子忽然不争气地叫了一下,在这个剑拔弩张的时刻,分外刺耳。
“饿了?”他明知故问。
她撅着小嘴:“我几天都没吃东西了,能不饿嘛?”
陆子骥那凌厉的眼角这才又爬上了笑意,将她从衾被里捞了出来,依靠在他的半边肩膀上,再用另一只长臂取了那粥碗上的小瓷勺,舀了粥,先吹凉,自己尝着可以入口了,再喂给她。
那是生滚鱼片粥,熬得滋滋入味,入口即化,若不是因为现在身上实在是绵软无力,殷琬宁很想一把抢过他手中的那只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