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娇娇,陪你吃这顿饭,我很不开心,你说怎么办吧?”
殷琬宁那双湿漉漉的鹿眼写满了惊诧。
她这个当事人都还没说伤心委屈,他反倒还先不高兴上了?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她恼了,伸手推他肩膀,却发现还是推不动,便只能别过眼,不看他黑如点漆的眸子,嘟囔着:
“不开心就不开心,关我什么事。”
但这不高兴的男人却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双指指腹攥得更紧了:
“怎么就不关你的事了?嗯?小娇娇,我看到你有了亲爹之后,再也没有多给我一个眼神;我看到你被你那妹妹欺负还还不了手,你那委屈又只能隐忍的样子;还有,从此以后,也不止我一个人要叫你‘娇娇’了,你说说,这不都是与你相关的事吗?”
这番话,明面上说的是他的不悦,实际上却在点她的伤心事,殷琬宁的眼前不由得浮现了谈会兰那张扭曲悲愤的脸,忍不住想起那些,眼泪便又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颗一颗地往下掉,又刚好滴在了他还攥住她下巴的手指和扳指上。
看着她这样委屈,陆子骥那山一样高大的身躯又往下压了些,阴影在她的身前完全紧密包裹,想给她更多的安全感,他说道:
“怎么了,哭成这样,我说我不高兴,这是终于舍得心疼我了?”
这是浑话,明知他可能在故意逗自己,流着泪的殷琬宁仍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嗔道:
“谁要心疼你,你高大威猛英俊潇洒芝兰玉树风流不羁——”
那胡乱夸赞的话还没说完,朱唇却被他衔住,他只浅浅地品尝,像是在品尝着用最新鲜最醇厚的牛乳制成的酥酪,勾得殷琬宁第一次在与他的亲吻里,有了“享受”这样的感觉。
在她浅浅的印象中,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吻过她了,今日突然如此,也许也是为了再哄哄她。
到了此刻,倔强如她,也不得不承认,若当初自己坚持要抛下他独自来幽州,没有宫氏的襄助,没有他这个坚定的靠山,孤立无援的殷琬宁很难想象,自己究竟会遇到多少困难、最后又该如何一一化解。
“能把你哄好,还真是很不容易。”
见她终于止住了眼泪,陆子骥吻去了她眼角地最后一滴泪,笑道。
知道他又在取笑自己,殷琬宁狠狠掐了一下男人的手臂,却发现是徒劳,一点用都没有,恼着嗔道:
“花言巧语,油嘴滑舌,男人的话就是信不得。”
被扫射的男人奇道:“小娇娇,这话又该怎么解?”
“宫妈妈说,”长长叹了口气,殷琬宁这才将心中纠结的思绪一一梳理,“阿娘到死都相信,我阿爹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好男人,可结果呢?算着年月,当年他在幽州已经有点小成的时候,他就已经将阿娘抛到了脑后,根本没想过要回长安找她。而且,他还为了功名,娶了自己上峰的女儿,夫妻恩爱到这幽州城里人尽皆知,他在这幽州享受着香车宝马、美人在怀的时候,可有想过还在长安苦苦等他回去的阿娘?”
“还有,我再一深想,其实,他为了能顺利接任节度使之位,娶了上一任节度使的女儿,这,这与殷俊为了顺利入仕娶了我阿娘,本质上,又有什么区别?”
“不,不,”陆子骥眉头紧锁,“他们是不一样的,根本就没有任何可比性。”
殷琬宁则黛眉一挑,道:
“那你说说,怎么又不一样了?”
陆子骥正色:
“第一,你阿爹他并不是入赘鲍家的赘婿;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阿爹手里的这个卢龙节度使之位,最初本来就有他一多半的功劳,这和空手套白狼的入赘行为,怎么能相提并论呢?”
有那么两分道理,殷琬宁不说话,只将信将疑地看着他。
“再说了,当年他为何要娶谈会兰的阿娘,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陆子骥继续分析,条理清晰,“我们作为晚辈和外人,我们也不知道。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