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
他这个人,总是来的不是时候, 又似乎太是时候。
殷琬宁屏住了呼吸, 劫后余生的她再也不是随随便便就缴械投降的懦夫, 现在她需要做的, 是打起精神, 最后再垂死挣扎一下。
于是, 她鼓起勇气反问:
“你, 陆子骥你呢?你为什么不睡觉, 跑到这里来跟踪我, 还要莫名其妙,倒打一耙?”
“殷琬宁,”陆子骥却保持了他一贯气定神闲的风度, 月色清朗,他的声音也疏朗无比:
“你掩饰自己心虚的样子, 可一点都经不起细看,我不过是诈你一下,你就露馅了。”
她呼吸一滞。
诈……是什么意思?
是她的脸她的表情她的动作原原本本将她早早出卖,还是她始终算计不过他,脑子出走,害她又一次上当受骗了?
她不知道,她想不清楚。
她根本来不及辩解,只徒然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起初那个真实无比的噩梦,她流了太多的眼泪,现在嘴唇还是干的。
而就在她错愕的时候,那个声声质问她的男人却几步上前,大掌张开,捧住了她的脸,迫使她在皎洁的月光下,与他对视。
他那双黑得深不见底的眸子,在清冷的月光下更加清冷,而他的话语,棱角分明,根本不带一点多余的温度:
“会品茶,会丹青,分得清茶盏的类别,辨得出珠宝玉器的真伪,博览群书,身上带着价值不菲的金银财帛,自称是从殷府里跑出来的、殷府大小姐的婢女……殷琬宁,你可真厉害,你还想准备骗我,骗到什么时候?”
字字句句,全是她的破绽。
她无可辩驳。
哑口无言的少女慌了,只徒劳地摇了摇头,而刚刚字字珠玑的陆子骥另一只手按在了她试图躲闪的月要际,让她退无可退,只好胡乱否认:“我,我不是殷琬宁。”
陆子骥大权在握:“还在嘴硬?”
她却凑不出半句完整的辩驳:“你……你……”
陆子骥,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又是什么时候看穿的?
回想到今日她所经历的种种,那从天而降的帮助、突如其来的捉女干、莫名其妙的指摘,以及从昨日到今日态度大变的封秀云,难道,难道都是陆子骥的手笔?
他哪里可能有那样通天的手腕?
喔,不对不对,昨天,就在封秀云污蔑她偷盗的时候,为了自证清白,她曾经当着所有围观的人的面说过,那对耳环,是祖母留给她的遗物……
陆子骥虽然人并不在灵济寺内,可他还有他的眼线爪牙灰鹰,随时都可以,仔细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嘴硬,还在嘴硬……”
陆子骥薄唇轻启,喃喃着,却突然俯身吻住了殷琬宁。
她不是第一次被他亲吻,他也早已熟悉了她的朱唇,堪堪与她纠缠,不断在她口中攻城略地,她被他堵着,再有力的辩驳,也变成了色厉内荏的纸老虎。
末了,他眸色微凛,满是餍足:
“这里,明明很软。”
伴随这样令她羞惭言语的,是他抚弄她樱唇的长指,那上面有一层薄茧,粗粝,一点都没有怜香惜玉的对待。
她承认,在陆子骥的面前,她永远都溃不成军,早已输得心服口服。
“是,我是殷琬宁,”少女哽咽着,“长安殷府,御史台御史中丞殷俊,就是我的父亲。”
也不知是不是到底被他逼迫太甚,这寥寥的几个字,却让她再次流下泪来。
殷琬宁,是她真实的身份,也是她过去的身份,这一层桎梏,她早早就像挣脱,做“卫娇”就好,她只属于疼她爱她的卫远岚一人。
陆子骥的手背还停留在她的嘴角,那溢出的热泪流到了他粗长的手指上,他只顺势换了拇指,为她拂去,语气也比起初软了不少:
“哭什么?刚刚你在看见我的时候,你的眼睛就是红红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