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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能露怯。

拍了拍胸脯,殷琬宁提笔蘸墨,只在心头默念了一句:

“这一次,你不要再被看低了。”

在琴棋书画里,相对琴和棋,她的画技,明显算是最能拿得出手的了。

可惜,昔时她偶尔在家中挥毫,草就收笔,会拿着画作左看右看,十分满意。

可每当她转头想要让殷俊不吝夸赞两句时,殷俊却总是不耐烦地赶她走开。

那一回,再次被殷俊赶走,在回到她院子的路上,她又好巧不巧,碰上了散学归来的两个弟弟。

殷玮宁和殷瑜宁最擅察言观色,见她如捧珍宝,便当场不依不饶,要讨来观摩。

作为长姐的殷琬宁无法,只能答应,却眼睁睁看着她用心浇筑的作品,在两人嘻嘻哈哈、你一言我一语的指指点点里,被蹂躏撕毁,成了一张废纸。

两个始作俑者毫不在乎地笑嘻嘻离开,只剩殷琬宁,流着热泪,看着手中根本无法复原的画作,一路跑回了房中。

往事如烟,她总想刻意忘记,却每每成为徒劳。

而念着往昔,再次手握画笔的殷琬宁,下笔也愈发轻盈。

只见她略用了寥寥几笔,在阎京先前那已经基本完成的青山脚下,又添了几抹五颜六色的山花。

那一日,她与陆子骥一同上山,她虽然意外扭伤了脚踝,却也见识领略到了许多,过去十六年里从未见过的风景。

看着她提笔挥毫,阎京在一旁忍不住啧啧称奇,听到了这样的肯定,殷琬宁心中一喜。

却不想,乐极生悲,她想移步施展,右脚却恰好煞了风景,一股久违的钻心的疼痛袭来,少女支持不住,就要向一旁倒去——

但,阎京正好扶住了她,还是那张清朗俊逸的脸,此时已经写满了关切:

“卫姑娘,你,可还好?”

语气比先前还要温柔似水,一双桃花眼,看向她时也并没有半分逾矩,殷琬宁匆匆一瞥,便低下了头,羞涩回道:

“不碍事的,多谢阎公子挂怀。”

刚刚才勉强平复的心,又再一次怦怦乱跳。

只是,这样的插曲,不仅仅引发了眉目传情,终究,还会带来另一些白纸黑字的后果——

她本来是正在画另一朵山花,刚刚这一滑一倒一扶,那原本还算完整的一幅画,已经被弄得墨汁乱飞,无法修补,只得当场作废。

见此情景,一股浓浓的愧怍油然而生,殷琬宁顾不得自己还满脸通红,急急对阎京致歉:

“阎公子,实在很对不住。我原本只想献丑一二,我这脚却不听使唤,白白毁了你半日的心血。”

阎京依旧保持着微笑,还顺手为她从身后拉来了一把高脚木凳,示意她坐下歇息:

“卫姑娘何必如此客气。卫姑娘画技精湛,想法更是卓尔不群,容在下妄揣,若这幅画是由卫姑娘你来画,想必会比在下所画,胜过千倍万倍。”

对她画技这样由衷的夸赞,殷琬宁这一生几乎从未听过,而这夸赞又是出自阎京这样一个清朗脱俗的大雅之人之口,即便过誉,她心中有数,不会太有失偏颇。

见她低头,似是对自己的夸赞羞赧,阎京另起话题,便将自己的身份如实告知。

原来,他是今年入京参加秋闱的考生之一,在上京赶考的途中路过蒲州,听闻武屏山风景宜人,便临时决定上山来小住几日。而来灵济寺,一方面也是为了听几年难得一遇的衍空禅师开坛讲经,另一方面,灵济寺所在正是武屏山景色最为绮丽之处,在听经之外,也还能采采风、陶冶性情,为接下来的秋闱,积攒灵感。

听罢,殷琬宁不由好奇,便问道:

“可是,今日衍空禅师讲经,阎公子既来灵济寺,又为何不去?”

却听阎京浅浅一笑,桃花眼眼尾拂过春风一般的笑意:

“说来也是巧合,昨夜在下曾做了一个梦。梦里,在这武屏山的层峦叠翠之中,有佳人款款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