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声冷哼,满不在乎:
“罢了,我也懒得同一些无关紧要的人一般见识,阿娘还等着我过去听经呢。”
等到她们那主仆几人的身影彻底消失,殷琬宁才转头看向莹雪,莹雪面色不改,只当刚刚的小小龃龉并未发生:
“姑娘,你可还要再去大雄宝殿?”
莫名吃了委屈的殷琬宁摇了摇头,心里的闷气还没完全纾解,不愿再去见刚刚那个颐指气使之人,转身,往另一个方向,慢吞吞走去。
又隔了一阵,她才开口问道:
“刚刚那位姑娘,是哪家的?”
她知道莹雪认得。
莹雪如实答道:
“那是商州太守封郁的二姑娘,名叫封秀云,与我家姜姑娘姜燕燕很早就认识了。”
殷琬宁只闷闷地“嗯”了一声,不再接话。
商州太守,和蒲州太守一样,都是从三品,与京官殷俊同级,且还是个地方长官,更比不上她的亲生父亲谈承烨,是贵为河朔三镇之首的卢龙节度使。
若不是她现在是在是落魄无依,那个封秀云,怎么敢这样明目张胆欺负她?
林骥,都怪林骥,现在她经历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他是罪魁,是祸首。
暗自腹诽的少女又缓缓走了一小段路,待到心中的不满和愤懑完全平复,转角,却有一个松柏绿色的落拓身影,落入了她的眼帘。
只见那人面前一展大案,案上铺着三尺开外的宣纸,纸旁青青绿绿摆了几盏墨砚,身穿同样色系、松柏绿圆领窄袖的男子手持狼毫,正在那宣纸上挥毫泼墨,一笔一画,功力深厚。
真巧,又是阎京。
殷琬宁记得他的名字,而自己上次见到他时,他便在作画,那时她还向他许诺,说得空了,一定要与他切磋画技。
是她食言了,她不由愧疚,而今日偶遇,又当是缘分使然。
不过……也对,莹雪可能就是他贴心为她找来的,他既然知晓她脚上有伤,为她打算,自然并不会冒昧打扰。
此时的阎京正全神贯注,根本不知道殷琬宁已经悄悄来到了他的身后。
殷琬宁凑得近些,发现他提笔挥毫所画的,依然还是武屏山的山水,与上次她看见的那张草稿相比,这一幅的工笔更加细腻,晕染过渡也更加自然流畅。
也许是凝滞在不知下一笔该如何收尾,又也许是听到了身后之人终于屏不住的呼吸,阎京这才回头,映入他眼帘的,是一脸欣赏崇拜之色的殷琬宁。
四目相对,殷琬宁很快便垂下眼帘,问道:
“阎公子,抱歉,是我打扰到你了吗?”
阎京只连忙放下手中狼毫,以礼相待:
“不,是在下过于专注,不辨周遭,就连卫姑娘你到了在下身后,都浑然不觉。在下失礼,应该在下向卫姑娘赔罪。”
说完,拱手一礼,极为熨帖。
殷琬宁见他如此做派,再次颇为受宠若惊,只能看着那幅未完成的作品,转移话题:
“阎公子所画,可又是这武屏山的山水?”
阎京笑道:
“卫姑娘好眼力,正是武屏山。只是青山易得,气运难留。”
若换了旁人,恐怕难以听出阎京此言的深意,但殷琬宁知道他并非是过分自谦。
难得遇上知音的少女粲然一笑,那双重获光彩的鹿眼眨了眨,并不直接臧否阎京所言:
“阎公子,可否允许我斗胆,为阎公子这幅画,尽力一试?”
阎京自然求之不得,只躬身,将刚刚放下的狼毫从笔架上拿起,双手递于她面前,坦言:“姑娘请。”
接笔的时候,她的柔荑却不小心碰到了阎京粗长的手指,只是那微微一下,少女的双耳,陡然地热了起来。
想到那个清朗俊逸、画技高超的阎京,似乎正在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不,看着她手里的笔,手下的画,她小鹿乱撞的心,更是越跳越快。
还没开始,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