氏作为当家主母,将殷琬宁身边伺候的婢女和仆妇换了好几拨人。每一次换人,那些伺候她的人对她的态度,便又要敷衍几分。
等到了她逃跑离开时、身边换到了小翠这里,那婢女几乎是对她连掩饰都不加掩饰的不耐烦。就连她想吃点好的点心,又或者是想在晚些时候洗澡沐浴,小翠每每都要先明嘲暗讽一番,才肯勉强糊弄。
面前的这个小婢女,虽然算不上十分贴心,但举手投足之间,让殷琬宁莫名有了一分亲近之感。
但……话又说回来,她如今的身份,不清不楚,不尴不尬,也算是陆子骥的半个婢女了,如果再有人来服侍她,这又是怎么回事?
那婢女察言观色,似乎是看穿了她的疑惑,又小声自报了家门:
“奴婢名叫莹雪,卫姑娘不幸受伤,行动多有不方便,奴婢是专门来帮助卫姑娘的。”
这……还能有不请自来的吗?
一定是谁,在背后帮她。
陆子骥吗?可是陆子骥从背她回到了灵济寺开始,对她的态度就十分不好,嘴里满是不屑和威胁,她才不信,他会转头就为她考虑这么周全,对她如此好心呢。
如果不是陆子骥的话,那她就只能想到一个人——
那个和她今日内两次相遇,还知道她脚受伤了的那个名叫阎京的人了。
没错,一定是他。
早上在饭堂里,其他所有的大家闺秀,身旁都多少会有三两婢仆,只有她殷琬宁孤身一人;
而刚刚,在后院处遇见时,她被陆子骥背着,两个人身边也没有旁的人伺候。
那清隽和煦的公子阎京竟然是个如此心细之人,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对她的关心,可真是润物细无声。
但是,人家对她有这样的好意,以她今时今日的处境……好像也还不起?
罢了,她实在无心细究,眼前生活不便的困窘最为迫切,再一次掀开了被子,下床,对莹雪认真说道:
“先吃饭吧,我早都饿了,你……你过来扶我一下。”
最后几个字,她说得格外小声,像蚊子一样细。
而莹雪默默照做,殷琬宁下床起身的那一刻,才突然再次看见了自己裙子上那破损的一大块,心下一空,用手拉过另一侧的裙摆,下意识藏了几分。
她到底也是害怕露怯的。
也不知莹雪看见了没,从头到尾,她也只有一个表情。
来到桌前,再次看见桌子上摆着的、那和昨晚和今早又没有什么区别的清粥小菜,殷琬宁早已没有了先前的怨气。
饭毕,莹雪又悉心为她揉了药油,手法娴熟,无比舒适。
而在这整个过程之中,殷琬宁在心里排演了无数种说辞,却还是始终找不到适当的话语开口,问莹雪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莹雪人如其名,冰雪聪明,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十分自然问道:
“卫姑娘脚伤了,好几日都不能正常行走,奴婢也是专门为此来伺候卫姑娘的,卫姑娘若有什么话,尽管问奴婢。”
殷琬宁便避重就轻:“你……是哪家的?”
莹雪如实回答:“奴婢是蒲州太守姜辂之女,姜燕燕的婢女。”
殷琬宁若有所思,而后微微点了点头:
“蒲州太守?蒲州不远,武屏山便是属蒲州辖。”
莹雪应道:
“卫姑娘今日去了山上,想必也沾染了不少的尘气,尘气伤身,不如奴婢再伺候您去沐浴?”
“再晚点吧,”殷琬宁干脆拒绝,“我昨晚也是第一次去澡堂那种地方,实在是不习惯,与其他的女眷赤诚相对。”
莹雪闻言微微一笑,说了声知道了,便又开门出去了。
等到她再回来时,手里却捧着两套新的衣裙,不紧不慢,柔声说道:
“姑娘今日所着的衣裙受损,穿着不便。这两套,是灵济寺内从前的香客留下的,奴婢估摸着,这和姑娘的身型差不多,于是自作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