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长,每一个大的拐弯之处,都会引来车内的剧烈摇晃。
在殷琬宁说完那句话的时候,刚好又来了猛地一摇。
这动荡来得巧,掩饰了她的张皇,同时也带来了新的问题——她被车厢甩了一下, 距离陆子骥的脸更近了。
她生在长安、从小便长在殷府,一年到头来,也没有几次出府的机会。
昨晚在花艳楼,这不仅是她第一次踏足烟花之地, 同时,也是她第一次见到有人打架。
缺臂断腿、鲜血淋漓, 若不是后来的变动太过曲折离奇, 她晚上一定会做噩梦的。
她的疑问出自真心——
既然打架会缺臂断腿的, 那么咬对方一口, 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那个画面, 她有点不敢想象罢了。
试探一问, 毕竟她没有任何经验, 要非让她指认, 她依然认为那是蚊子留下的红包。
陆子骥就在此时睁开了眼, 那双等着她上药的狭长的眸子,冷冷看着她,像他的声音一样冷:
“我不是殷府大小姐。”
殷琬宁根本不懂他突然的转折, 只下意识的疑问:“啊?”
他的目光依旧凛冽,像是要看透她:
“殷中丞府上, 治下不严,让你这个婢女越界,妄议主人的事。我不是殷府大小姐,可以任由你品评。”
她这才后知后觉,原来陆子骥是不想她继续谈论,他脸上那来历不明的痕迹。
既然……他如此恼羞成怒,那么只能说明一件事:
昨晚上,陆子骥,那就是去花艳楼寻花问柳了。
一想到他们昨晚,第一次同去花艳楼时,他见到美若天仙的静瑶和妙荷时,那副刻意淡漠的表情,殷琬宁便觉得讽刺:
其实,他不过就是不想在她这个陌生人面前,暴露自己是色中饿鬼一事罢了。
呵,男人。
陆子骥表面上看似光风霁月、冰洁渊清,实际和林骥这样强迫皇嫂的禽兽,又有什么区别?
他家中的那些娇妻美妾,知道他在外面如此风流吗?如果他们一路去往潞州,她是不是还有机会,见到她们?
若把陆子骥寻花问柳的事情告诉他后宅的女眷们,她们会有什么反应?是欣然接受,还是嫉妒不已,一哭二闹三上吊?
殷琬宁虽然涉世不深,可后宅的争斗,她也不是没有见过的。
就在她从小长大的殷府里,她的继母冉氏,是在她母亲卫远岚和殷俊刚刚成亲不久,就靠爬床上位的。
因为自己上位的手段着实不太光彩,冉氏也一向对殷俊身边的人严防死守。
但,就在她三岁的那年,彼时卫远岚刚刚去世,而冉氏也尚未由侧室被殷俊扶正,冉氏千防万防,殷俊还是接了小妾田氏入府。
殷琬宁虽然自知脑子不太灵光,但后来,冉氏和田氏在殷府后宅的明争暗斗,她不仅仅是有所耳闻,甚至还曾经被迫卷入过。
在卫远岚去世,而殷琬宁的祖母乔氏还没有被殷俊接来长安久住之前,田氏刚刚入府不久,因其比冉氏多了几分小家碧玉的情态,颇得殷俊的偏宠。
有一日,冉氏所生的两个弟弟,殷玮宁和殷瑜宁,突然对殷琬宁这个长姐十分热情,说他们对新来的田姨娘十分好奇,想让她带他们,去田姨娘的房中看看。
父亲殷俊这样疼田姨娘,有没有给她单独送什么奇珍异宝呢?
其实,哪里是殷琬宁带他们呢?
她的大弟殷玮宁只比她小了半岁,二弟殷瑜宁也就比她小了两岁,两个人个子都比她生得高大,一左一右架住她,她便是想跑,也跑不了。
三人悄悄到了田氏的房外,因着伺候田氏的婢女和仆妇们都不在屋里,殷玮宁和殷瑜宁两人,便让殷琬宁在门口替他们把风,大摇大摆进去参观。
殷琬宁候了许久,还是不见两人出来。
其实那两个人早已悄悄翻了窗户溜掉,只留殷琬宁一人傻傻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