耷头耸肩,像是真吓住了。
燕唐在兰芳榭也常与童儿闹在一起,元婵提点一回,他只能记一天,第二天照旧胡闹,连个模儿也不改。
燕唐不知什么时候挪到奚静观身边坐了,他对这些规矩浑不在意:
“我若真怪罪了你,三娘子就不准我在里间儿睡了,这燥热的天,我可舍不得里头的冰。”
朝食应付过了,门外等候多时的几个仆从才进来拾掇碗筷。
厨上的人来催了两遭儿,他们被催得着七八慌,不留神的,动作就大了点。
旁的倒还好,只一个,拉碗挪筷的时候不慎压到了燕唐的胳膊。
嬷嬷见了,忙连声唤着“小祖宗”,见燕唐无碍,才点了下仆役的脑门儿。
“三郎君胳膊上有伤,你还不仔细点儿?冒失无规的,成个什么样儿?”
“不就是出门买个木头疙瘩,怎么还有伤了?”喜官方才犯了错,逮到个机会忙献殷勤,她素日里总是紧着奚静观,是不大留心燕唐的,“那木头疙瘩会咬人不成?”
福官将福官端来的药喝了,闻言道:
“三郎君神通广大,想是福泽深厚,碰了那木头一下,木头就得了仙缘。”
燕唐站在奚静观身边,手中放着碟如意糕,递过去一块儿帮她压苦,才说:“怪只怪我心直口快,又生得好相貌,招人妒又招人恨。”
奚静观嘴里甜苦交加,滋味儿不大好受。
“你再浑说,这伤是再也好不了了。”
燕唐胳膊一顿,失笑道:“昨儿我不过回来晚了些,你就勾魂儿似的念我,今儿我不走了,你反倒嫌了。”
奚静观别开脸,“谁念你了?不害臊。”
燕唐倒向福官她们告起状来:“原来我是失宠了。”
笑闹过后,奚静观又问道:“你就这么让元宵将镯子送去了,二姑母若不信呢?”
“她不会不信。”燕唐成竹在胸,“房铭无所顾忌,二姑母却投鼠忌器,她就算心有疑虑,也不会看我鱼死网破,我们若真与她撕破脸了,那她费尽心机请君入瓮,将你我自锦汀溪请来,不就白请了吗?”
背地里是不能念叨人的,燕唐才说完房铭,房氏的童儿就下帖子来了。
燕唐将手里的帖子看来看去,苦恼道:“他莫非生了一双顺风耳?”
奚静观伸手向窗外探了探,回眸说:“不能,眼下刮的是南风,房府在西边儿呢。”
燕唐早早认了降:“我是说不过你。”
奚静观动了动他的衣袖,让福官将装着药膏的主编盒子寻来了。
“我给你再上一回药,好好儿的缠缠伤口,别被他看出什么破绽来。”
燕唐见那竹编盒子有些许眼熟,回想片刻,想起那只死去的“点心”了。
奚静观聚精会神,小心翼翼取了药。
“我以前只给鸟儿上过药,人嘛,你是头一个。”
燕唐:“我好大的福气。”
房府一切照旧,只是换了新的门房。
燕唐笑得招摇又不失礼节,房铭见状,还未言语,心中先升起了三分怒火。
“不想你竟没心没肺,连自家人也要摆一道。”
燕唐向他拱手,谦虚一笑:“与你的手段比起来,都是些登不上台面的雕虫小技罢了。”
房铭冷眼看着,“瞧见外头的门房了吗?”
“瞧见了。”燕唐见招拆招,“要我说啊,早该换了,这回的门房比前几个生得好看多了,放在外头也给房府长脸不是?”
房铭一语拿他不成,又换施一计。
“今晨窗外有鸟,鸣叫起来着实令人生厌。”
燕唐看他一脸高高在上的姿态,胆大包天道:“物以类聚。”
房铭僵了僵,没成想他接话接得这么理所应当。
他略顿了顿,才继续说:“我捉到一只鸟儿。”
看着他的眼神,燕唐忽的没了声,“什么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