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所想总能如愿以偿,“我就知道,今生的你也好,前世的你也罢,那个死乞丐的分量,都轻不到哪里去。”
官仪的心情很好,奚静观看向他举伞的手腕,那根红绳很惹眼。
“不过他那贱命一条,还有些许用处。”
“我与引鸟儿相知有素,你无朋无友,自不懂得。”
奚静观将晶莹剔透的琥珀递到官仪眼前,“你丢了东西,还你。”
官仪将琥珀接过来,“你瞧,我失去的东西,总会失而复得。”
雨珠愈落愈急,打湿了奚静观的裙摆。
黑云将举目所及之处都压弯了腰,无佛的堂前空空荡荡,奚静观想:西南角的瓦片碎了不知多少年,堂外大雨如瀑,堂内小雨连绵,多半已经打湿了堂内的干草。
她触景生情,心有戚戚然:“草菅人命,能得几时好?”
“草菅人命?”官仪灼热的目光在奚静观眉眼间梭巡,“你也回来了对不对?”
伞面轻轻晃了晃,官仪轻轻笑道:“我早该知道,你也回来了。”
他如是说着,语气缱绻:“我时常梦到你。”
应声落下一道闷雷,奚静观这才正眼瞧向官仪。
雪人融化之时最动人,层层白后还是层层白,直想叫人用铲子剖出它的心来看看,可一铲子下去,除雪之外,总还是雪。
官仪心有一隅,藏着两生都不敢说的话。
可他越是压抑,越是藏掩不住。
他始终不懂,雪人总想看看春天。
“相欠才会相见,是我亏欠了你。”
是我亏欠了你。
前世种种本该滚滚如烟,过后即散,可官仪梦中时常点着一盏鱼灯,亮在灯火盛会间。
梦中的奚静观身后鱼龙灯舞,眸中盈盈若满星,“它想送给我?”
火树银花里,官仪总在梦中答:“是我想送给你。”
“亏欠?”奚静观道,“你亏欠的从来都不是我。”
官仪抬手,想要触一触她的脸。
“可我记得,我回来的目的,只有一个。”
奚静观的话却让他的手生生顿在半空,若禅寺上的阴云,更远更深了。
“两处茫茫,何来相欠?”
冬日一点点酿出来的温柔细雪,还是冰封在了雪人的胸膛。
雪人化在春天前。
095 杀了他
“啪——”
琉璃盏四分五裂, 小童儿扑通跪在了地上,以头抢地哀求道:“侯爷,饶奴才一回吧……”
薛仰止无声地立在垂帘后, 露出半只眼睛觑着高台上的人。
梨花吐芳, 檀香正缭绕。
官仪的面容隐在层层香雾之后, 对台下一切恍若未觉。
薛仰止眼睛一闭,摆手唤来两个童儿,道:“卖出去罢。”
那童儿宛若当头棒喝, 膝盖压着托盘了也不觉痛,膝行向前, 拽住了一点薛仰止的衣衫。
“薛公公, 为我求求情罢。要是把我卖出去了, 可让我怎么活啊?”
她一哭嚎,薛仰止方才一瞬间的心软登时烟消云散, 抬脚将人蹬开半步远,冲一旁木愣愣的两个童儿道:“还在等什么?愈发不会伺候了,你们也想和她作伴儿?”
哭声渐渐远去了,薛仰止才觉得耳根子边清净不少,见官仪还是不发一言, 心中砰砰的又响起了大鼓。
“侯爷,方才那毛丫头不常在堂前伺候……”
官仪不待他说完,便冷言道:“我看你也想吃顿板子了。”
薛仰止忙卑躬屈膝向前来了,“奴才不敢。”
官仪看着香案上的一张纸, 牢牢锁住上面的三个字。
“姜故安,故安……”
“观。”
“姜故安, 奚静观。”
薛仰止一句话也接不上来, 愣愣地听着, 两只耳朵直竖起来,生怕错过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