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为他倒了一杯茶,推到他面前,说:“劳你挂念,锦汀溪一切安好。”
詹书帛局促地将茶詹捧在两手间,干巴巴地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彻底不作声了。
燕唐低头忙碌着,视詹书帛于无物,只待经过长久的静默之后,等他稍显狼狈的搭话,燕唐才含笑轻飘飘的回他一句。
奚静观有意等了一会儿,听得久了,时间也好似变慢了。
詹书帛的难成大器已经被他亲自摆到了明面上来,奚静观提起裙摆正要进门,身后却跑来了一个童儿,神色匆匆道:“三娘子,门外来了位听音。”
听音?
奚静观凛然了神色,问道:“那位听音的身量有多高?”
童儿踟躇片刻,抬起手举过头顶,又放矮了一点,如是比了一比,迟疑道:“与我一般身高,但是瞧起来……他年龄要比我大得多。”
燕唐不知何时抛下了无趣的詹书帛,无声地靠在了门口,他微低了低头,向那童儿问道:“是从锦汀溪来的?”
童儿道:“不知道。他没有明说,只说自己是三郎君与三娘子的故人。”
那人必是元宝无疑,奚静观又道:“那他可说明了来意?”
童儿点头:“说了,他说与三郎君、三娘子许久未见,心有挂念,特来拜访。”
元宝身上的青色衣衫并不合身,宽大的腰身将他衬得骨瘦嶙峋。
他倒还不如以往威风。
燕唐开门见山道:“听音远道而来,怎么不事先打个招呼?”
元宝斜斜地看他一眼,“鄙人官小位卑,实在不敢惊动三郎君与三娘子。”
正堂中服侍的童儿一一退了下去,燕唐才神色闲闲道:“我们也算是旧相识,听音何必在此惺惺作态?”
元宝嗤嗤笑了两声,说:“做好这些,才不会落人口舌。”
眼看他二人就要车轱辘无止无休下去,一脸端和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听音今日登门,所为何事?”
元宝探视过来的目光像一只饿鼠在打量食粟,两片嘴唇咧开,露出一排白齿,向奚静观拱手道:
“承蒙三郎君与三娘子的言语以示警醒,鄙人每每入睡,总是能想起大翁山下一遇,二位舌灿如莲,鄙人甘拜下风。”
他所说所言甚为不知所谓,燕唐淡然了笑意,道:“这些面子里子话还是少说为好,听音难得入京一趟,却没去点玉侯府孝敬用心提拔栽培你的点玉侯,反倒先来燕宅问候我们,实在让人受宠若惊。”
元宝摆手,“孝敬二字,真是折煞鄙人。”
燕唐笑盈盈地给他下了个套:“受人滴水之恩,理应涌泉相报。他对你有提携之恩,你孝敬他,不是理所应当的事吗?”
元宝叹口气,慨然道:“点玉侯大恩大德,鄙人无以为报,只能将他的话奉为圭臬,力求事事做到尽善尽美了。”
奚静观悠悠道:“奉为圭臬?依听音之言,看来点玉侯假以听音之手,在锦汀溪办了不少事。”
燕唐也抚掌道:“你们的故事,倒是感人。”
元宝看着他的笑脸,蓦然一怔,旋即明白过来,讽刺道:“鄙人以为经过连连打击,三郎君会有所收敛,没想到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还真是一点没变。”
燕唐将这话生受了下来:“实在对不住,让你失望了。”
元宝一时气息不顺,又看向了奚静观:
“三娘子也一样,依旧不让须眉。”
奚静观莞尔道:“多谢谬赞。”
“鄙人说了那么多话,有些口渴,怎么偌大的燕宅里竟然连个奉茶的童儿都没有?”元宝假意向四周张望,回过头来向燕唐道:“还是说,此宅与人一般,都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不过是徒有虚表罢了?”
燕唐屈指将身边的绘花瓷壶敲出个响儿,眉挑起眉梢道:“没有茶,只有水,听音喝不喝?”
元宝道:“能润喉就好。”
燕唐纡尊降贵地为他倒了满满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