暄凯旋没等来夹道相迎,死去却有万人相送。
皇城一如既往繁华,绸灯虹色、纸醉金迷,人影幢幢中,只有宋珂穿了满身的白。
她低眉又顺眼,毫无血色的脸藏在孝帽之中。
在她身前,是一口徐徐前行的大棺。
奚静观藏在人群中,亲眼所见扶棺送尸,模糊的记忆再次清明。
“我应当,是藏了什么东西……”
燕唐侧目,迟疑了一下,道:“在你那天地通达的梦境里?”
奚静观闷闷地说:“记不清了。”
浑浑噩噩回到燕宅,奚静观却被桌上慢慢一袋金锭晃了晃眼。
燕唐将金锭翻了个面,认出这是燕氏之物,问房中的童儿:
“这是谁送来的银钱?”
齐天道:“天上掉下来的!”
“天上掉下来的?”
奚静观虽没明说,可话中语气满是不信。
“它当真是天上掉下来的!”齐天见他二人都不相信,急得两手在身前比划,道:“我一开门儿,‘啪嗒’一声,就落在我脚边。”
奚静观看他动作夸张地开了个虚门,便换了个语气问:
“谁让你放到次间来的?”
“团圆姐姐。”
齐天将茶水沏好,一溜烟儿就跑了个没影。
燕唐看着他消失不见的背影,赞道:“他还真是机灵。”
奚静观仔细瞧了瞧装钱的钱袋,问道:“这钱出自燕氏?”
“对。”
奚静观几经思忖,箭头指向了心中的一人。
“是文从嘉送来的?”
“为何觉得是他?”
燕唐不答反问。
奚静观从容道:“他既然能为文若雨赎身,可见陶融给他的钱不在少数。但文从嘉嗜赌成性,大抵不会良心发现,这些钱……他怎么就给送回来了?”
燕唐看她皱眉苦思,茶盖碰上瓷盏,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他道:“其实也未必是他,但这金锭必与文氏兄妹相关。”
“怎么?”
燕唐正色道:“文若雨入京了。”
奚静观目露诧异,瓷盏中的浓茶升腾起水烟袅袅。
085 曹士卿
詹书帛想化作一滴雨, 早早融入到燕氏这一滩水中。
可往事如训,他在燕府中的所作所为难免惹人生厌,又油腔滑调词不达意, 相继惹了福官喜官不快, 又成功得到了团圆的白眼。
元宵总是围着团圆转, 詹书帛彻底堵死了自己的路,只能随便寻些由头,就往主院寻燕唐来。
他半只脚都要跨进门口了, 肚子里备好的话一筐挨着一筐,岂料半路杀出个洪福, 胳膊一伸, 撂了一只木桶在詹书帛脚边。
“你不是喜欢赶车?去马厩里挑一匹马亲自喂养吧, 待马儿养熟了,它只认你一人, 旁人也赶不动它拉的车了,那辕座就成了你的专驾,也省的你费心去抢别人的车。”
詹书帛听出他话中讥诮,一口闷气堵在心间,生生将自个儿气了个颠倒。
“来者是客, 我是……”
洪福随燕修之走南闯北,一眼便知詹书帛打的什么如意算盘,他断不会放任此等小人往燕唐跟前凑。
新仇加旧恨,洪福斜睨着詹书帛, 冷嘲热讽道:
“是是是,你是客, 可车是你自己要赶的, 我技不如人, 自己的饭碗都不要了,白白让给你还不行?你得了便宜,怎么还责备起我来了?”
詹书帛被他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大气喘来喘去,又想到自己得罪的人实在太多,洪福是他唯一的突破口了,只能咽下这口气,弯腰提起了木桶。
“马厩怎么走?”
燕唐手里拿了一碟青枣,正与奚静观侃侃而谈,浑然不知院外如何风起云涌。
“他今日封这个,明日封那个,从来不肯让自己闲下来。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