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前发丝微动,奚静观伸出手,抓了下稍纵即逝的清风。
“这有什么好害羞的?”
“奚小娘子是玉雕的美人儿,她自愧不如,甘拜下风,也在情理之中。”
燕唐为她将乱了的发丝绾到耳后,轻轻揉了揉奚静观的耳垂,道,“你看,绕是春风见了你,也要害羞得躲起来。”
奚静观将他的手拍开,“油嘴滑舌。”
贺蔷皱了皱脸,对着一池清水无声道:“好个燕三,原是个二皮脸。”
沂水轻轻荡漾,卷来一尾鱼苗儿,冲他一甩尾巴,溅了贺蔷满脸水珠。
好容易捱到入了夜,奚静观与燕唐还没迈进燕老太君的房门,就被宝珍婆婆堵住了路。
宝珍婆婆将奚静观上下一打量,“哎呦”两声,道:
“夜里风凉,三娘子不好生歇息,怎么转到这儿来了?”
奚静观裹裹衣裳,一指头顶的月亮,道:“我来邀老太君赏月。”
“三娘子孝心难得。”宝珍婆婆眼角挤出几道皱纹,拍了拍她的手。
奚静观心神稍定,宝珍婆婆遽然将话拐了个弯儿,惋惜说:“可不巧了,方才老太君受了惊,现时才歇下不久,今夜怕是不能同往了。”
燕唐面色一凛,问道:“平白无故的,祖母怎么就受了惊?”
宝珍婆婆先是叹口气,才接口说:“不知打哪儿来了只孽畜,溜进了房里,老太君没个防备,这才被吓着了。”
望春风内花草茂盛,生灵杂物数不胜数,若是野兔儿之类的偷溜进来,倒也并不稀奇。
燕唐放宽了心,问道:“是哪个迷路的小家伙走错路了?”
宝珍婆婆纠结片刻,转眼看看左右,压低了声音道:“是只蓝眸的白猫。”
043 自请罪
“猫?”
燕唐一边复述着, 一边缓缓点了点头。
他暗道一句“引狼入室”,手里的折扇也不摇了,转眼迎上了奚静观的目光。
宝珍婆婆看他二人神情不大对劲, 狐疑地笑了下, 才开口问道:“怎么, 三郎君认识那擅闯的猫儿?”
宝珍婆婆云里雾里,奚静观却心思几转,将此事想了好几通。
柳仕新与贺蔷不同, 他虽与燕唐交情甚好,人却不常到燕府来。
他又极为宝贝自己的奇猫, 十有八九是不会带出门来的, 于燕府而言, 这猫就更是稀客了。
况且松意堂与兰芳榭相距较远,伺候燕老太简单的童儿与嬷嬷又常常闭门不出, 辨认不出柳仕新的猫,是情理之中的事。
可话说回来,望春风内其余的人,对柳仕新却并不陌生。
明日燕老太君受惊的消息一经传出,那不请自来的蓝眸白猫打何处来, 压根儿都用不着猜,就给摆在明面儿上了。
燕唐阖了扇儿,回了宝珍婆婆的话。
“且不说我认不认得,小姑姑定当认得那猫。”
宝珍婆婆大惑不解:“三郎君又在说笑, 六娘子哪里认得什么猫?”
奚静观拢起衣袖,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瞬, 又掉开视线, 看向了灯火通明的房内。
宝珍婆婆脸上闪过一丝犹疑, 问道:“不如我去里头通报一声?”
奚静观摇摇头,低低地说:“祖母既然已经歇息,我们便不多叨扰了。”
燕唐将折扇转了一面儿,也跟着道:“婆婆也快歇着罢。”
奚静观与燕唐摆明了是话里藏话,这会儿没头没尾将话撂下,徒留宝珍婆婆百思不得其解。
“又在打什么哑谜?”
她满腹疑窦丛生,心头笼罩了一团疑云,将燕唐的话颠来倒去地嘀咕半晌,依旧不知所谓。
“什么猫儿还能与六娘子有关?”
宝珍婆婆兀自思索良久,叹口气招呼着伺候在一旁的童儿,吩咐道:“将此院里里外外好生搜寻一番,把那些山野浑物都给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