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尖一点念头须臾闪过,奚静观稍一错神,连它的尾巴也没抓住。
她正懊恼间,前方贺蔷与贺悦就一齐行礼道:“融郎君安好。”
燕唐将折扇展开,笑得满面春风。
“融表兄也来此地观景?”
陶融发冠上的娇花儿含苞待放,羽扇上的那根鸡毛依旧傲然,对燕唐回以一笑:“此地怡然,正衬春意。”
贺蔷与陶融也算相熟,指着一页无篷舟儿道:“融郎君可要同行?”
陶融历来一副温温柔柔的样子,向他微微摆了下手,婉言相拒道:“不巧,我才与夙引约好了要去对弈。”
石夙引脑后总是亮着一团佛光,与他交谈两句,身上都好似萦绕上了檀香。
贺蔷与他并无往来,不动声色将话撂给了燕唐。
燕唐本就无意与谁同行,陶融的推脱正中下怀,他也并不多说,丢下一句“下次再会”,便弯腰解了舟儿,一只脚迈了上去,扭头来牵奚静观的手。
奚静观将手轻轻搭上去,回过眼时,陶融如一阵春风般悠悠远去。
贺悦上了船,小声道:“那根鸡毛,真是越看越不对劲。”
奚静观亦是不解,顺水推舟也跟着添上一句:“白羽扇儿上一根乌黑鸡毛,是很古怪。”
贺蔷摇着小桨,闻言道:“你们有所不知,那根鸡毛可是有几分来历的。”
奚静观脸上写着“愿闻其详”,瞥向了燕唐。
这事儿倒没什么好隐瞒的,燕唐道:“前些年祖母时有梦魇,宝珍婆婆又是个信鬼信神的,她天天唠叨,表兄许是听腻了,就逮了一只乌鸡来驱邪。狡兔死,走狗烹,后来祖母渐渐好转,乌鸡留着也了无用处,被厨娘捉去拔毛炖了汤。表兄他最念旧情,看似并无异议,却偷偷捡回一根鸡毛,留到了现在。”
奚静观听得浑身不自在,贺蔷随口笑道:“燕府上的人,怎么总是别别扭扭的?”
贺悦两手捧着脸,暗暗踢了踢他的鞋边。
贺蔷一抖,干笑着摸了摸鼻头:“乱语而已,乱语而已。”
舟儿悠悠,在水面上荡开圈圈涟漪。
奚静观别开脸去观景,水天相接处,却也是一抹新绿。
沂水小筑建在水中央,四人拾阶而上,便见南北二景,虽共处一帘间,却分有两处天。
水岸南面翠色掩映,青光仿佛修成了精魂,招摇着来勾人的心魄。
水岸北面却犹如尚在早春,新芽儿含羞带怯,水面的倒影都泛着稚嫩。
水上光洁如镜,宛若盛着一池碎金,望在眼中,也衬得眸光盈盈。
燕唐的视线细细描绘着奚静观的侧脸,盯着她目不转睛,耳畔忽而传来一阵悠扬琴音。
旖旎心思瞬时作罢,燕唐不悦道:“何人在此奏琴?”
奚静观暗忖:莫非又是一番奇遇?
贺蔷喃喃道:“这琴音……好耳熟。”
贺悦凝神听了一会儿,神色一变,说:“仙人鼓琴,驷马仰秣。”
贺蔷大惊:“一贫如洗的清源仙?”
奚静观非但并未喜形于色,反而忧心忡忡道:“怎么这样巧?”
琴音不绝于耳,一不委婉,二不低沉,清脆乐音好似风响,徐徐地敲击心田,渐渐的,连一湖沂水都要听痴了去。
贺蔷如痴如醉,半只手掌掩着嘴唇,向贺悦道:“比燕三那个半吊子琴音好听多了。”
燕唐没听到他又在嘟囔什么,折扇在胸前一停,万分笃定道:“她是假的。”
奚静观挑眉,“你又知道了?”
“燕三郎君无所不知,”燕唐凑近些许,低头与她四目相对,两眼亮亮的,问道:“你信不信我?”
奚静观勾起一抹笑,不答反问道:
“那真清源仙的在哪儿?”
“也在望春风呢。不过她一见你,就害羞了,怕你嫌她,不肯出来。”
燕唐说的话没个正经,神色却难得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