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望。
他们脚下的长廊藏在花草石山与繁木流水之后,方才被浓浓暧昧裹挟着的红台前已经空无一人,柳仕新与燕元晨似是沉浸在浓情蜜意中,对周遭声响一无所觉。
他们素手相执,正往春深处去。
贺悦快步行来,踩了贺蔷一脚,“我一转眼你就没影了,竹箩豆子乱蹦跶,就你有能耐?”
贺蔷也不躲,单脚跳了两步,移到奚静观身旁,向贺悦撇撇嘴,道:“我又不是有意躲着你,只是随意走了两步,谁成想遇着了燕三与三娘子。”
贺悦才不信他的鬼话,抬了下手腕儿,一手搭在腰间的皮鞭儿上,目光不受控制一偏,撞上了奚静观的视线,顿时低下头来,悄悄羞红了脸。
她将两手藏在身后,手指绞来绞去,低声道:“三娘子安好。”
贺悦换了身杏黄衣裙,窄袖口边飘下两截丝带,盈盈一段细腰,娇俏又明媚。
奚静观眼前一亮,见她还是一副腼腆的别扭模样,不由自主轻笑起来。
“你也安好。”
贺蔷伸长了颈儿,向燕唐嘀咕道:“真是一物降一物。”
燕唐斜他一眼,两步向前,站在了奚静观身旁。
贺悦环视四周,问道:“你们也怪,在这儿傻站着做什么?”
“这可不敢乱说,燕三会杀了我灭口。”
贺蔷举起一只手,在自己脖子上作势一划。
奚静观睨他一眼,心道贺蔷比小时候还不着调。
燕唐唇边噙起一丝笑,“你再嚷嚷,我现在就杀你灭口。”
贺蔷背上一凉,“啪”地一拍脑门儿,道:“这都算是什么事儿?还不如到沂水小筑泛舟去。”
“沂水小筑?”奚静观闻所未闻。
奚悦凑过来,为她往远处一指,嘴里道:“哝,在西南角。”
“湖水是青的,石山也是青的。”燕唐眉梢一扬,声音里带着点难以察觉的温柔,“要不要去看看?”
恍然间,奚静观就生出一种错觉,看见燕唐身后好像扬起来一条毛茸茸的尾巴。
贺蔷与贺悦在前头打打闹闹,奚静观看在眼里,微侧过脸,问燕唐道:“这事儿该怎么办?”
燕唐抽出腰间的折扇儿,一派气定神闲,回道:“小姑姑是长辈,要先请示祖母,再做定夺。”
奚静观思索片刻,垂眼回他:“今夜是个晴圆夜,最是赏月好时节,飧食后,我去邀老太君吃茶赏月。”
她嘴上不说,却暗自将贺蔷随口一提的“夜长梦多”给记在了心里。
燕唐回过头来,由心的雀跃漫上眉眼,定定看着奚静观,说:“那我也要去。”
奚静观失笑,“你去做什么?”
“晚间的月亮又不是你一人的,我如何去不得了?我堂堂正人君子,可不是那等懦弱小人。”燕唐不待她说完,就扬着尾音接过话头,自顾自道:“明明是咱们两个一起撞破了小姑姑的秘密,哪能让你一人担着?”
有果必有因,如今有了果,再按果来寻因,便如顺藤摸瓜。
燕唐蜷指将扇骨一敲,哼了一声,道:“这个柳仕新,阿娘让你为燕序找书童那日,他忽然出现在府中,借口说什么来燕府找猫,尽在诓人了。”
原来这么早就有了苗头,奚静观留了个心眼儿,又问:“适才贺郎君说‘绕庭香’,那是个什么东西?”
“还能是什么,不就是柳仕新用来骗取芳心的宝贝?”燕唐答,“柳仕新有制香奇才,城郭柳氏夫妇苦学了半辈子的手艺,被他六、七年就学了去。”
“香……”
奚静观灵光一闪,想起了忻祠里的那炷毒香。
燕唐察觉到她神色有异,微微偏头道:“怎么了?”
奚静观的话漫到了舌尖儿,想了想又咽了回去。
“没什么。”
现下尚不好妄下定论,毕竟这口黑锅之重,柳仕新可背不动。
思绪万千胡乱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