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丢下一句话,就麻利地捡起扫帚,麻利地原路返回了。
奚静观揶揄地递给燕唐一个眼神,分明是在问他接下来要如何去探?
燕唐不由腹诽,清天观果真名不虚传,个顶个的人精。
小道童胆子不大,眼神怯中带羞,向面前相貌顶好的二人行了一礼,迈着小步子走到了前头。
此时已近日暮,观中金瓦铺满霞光,夺目且璀璨。
小道童竖掌在胸前,“二位施主,再转个弯,便到十方堂了。”
他们现在不知途径的是什么地方,间间房门紧闭,里头不时传来几道人声。
小道童忽的斜了斜身,困惑道:“这门怎么没关?”
他红着脸又对着奚静观与燕唐行了一礼,胸前竖起来的手掌却忘了放下来。
小道童跑过去关门,他个子矮,要一扇扇来关。
木门轻轻一晃,“砰”的一声响,小道童颓然倒地,惶恐着说不出话来,颤巍巍抬起一只手,堵住的嗓子眼儿才算是打开了。
“死人了……”
变故就在一瞬间,奚静观大惊失色,燕唐疾步过去,一手将小道童搀扶起来,眼睛向房中一瞥,面色也惨白了几分。
奚静观心中的不安越放越大,牢牢占据了胸腔,这一刻,她脑海中不作他想,两脚不听使唤,缓缓迈了过去。
抬起眼,便见一双垂在半空中的脚,在往上,乌黑唇口,红舌半露,一条白绫绕梁而过,挂着一具女尸。
电光火石间,奚静观想起了一个人名。
了无。
“我认得她……”
049 不足惜
夕阳滚落了山, 蔚霞渐黯,烟岚缥缈,大翁山染上了点丧气, 变得灰蒙蒙的。
燕唐双眉倏然收紧, 见那小道童站定了, 大步走向奚静观,借着身量挡住了她的视线。
奚静观却好似恢复了常态,无声敛下了眼眸。
小道童背靠着木门, 急急喘息两声,脸上血色慢慢回笼, 有意掉开双眼, 不去看挂在半空中的老尼姑了无。
这方的动静惊动了不少人, 周遭细细的人声安静下来,可四周的厢房仍旧紧闭房门, 竟然没人出来凑热闹。
奚静观仍旧低垂着眼,方才瞬间的激动与彷徨与之前几次无异,转瞬即逝,只在她心上留下了一道淡淡的痕。
小道童一溜烟儿跑没了影,往十方堂去寻须弥道长去了。
燕唐与奚静观并肩立在檐下, 暗自斟酌许久,将她揽在怀中轻轻拍了拍以作安抚,并未详尽追问。
奚静观却是千思百转,眸光闪烁, 总想将阖起的双门再次打开,再去看一看荡在半空中的双脚, 与了无那张毫无生气的死相。
小道童个子不高, 脚步却很利索。
不多时, 百余步开外的转折处就走来三五个脸生的道士。
打头的人面容清秀,肤色带些异常的白,他身穿一袭灰色道袍,发挽道髻,脚蹬云履,手执拂尘,身后还负了一把宝剑,走起路来不疾不徐,颇有脱俗之姿。
燕唐与奚静观不约而同望过去,料定这人必然就是清天观如今的首徒须弥了。
反观跟在须弥身边的小道童,却是面色焦急,一边口喊“师叔”,不停说着什么,一边用手不停比划着。
须弥向他打了个手势,小道童蓦然捂住了嘴,两只眼珠咕噜噜转,望向了奚静观。
燕唐与须弥互相颔首致意,小道童跑得快,头上顶着的灰帽子稍有歪斜,他抬手扶正,想起来了一件事,壮起胆子问奚静观:“你怎么知道她是了无?你认识她吗?”
一众道士齐齐噤了声。
奚静观轻巧避开,回道:“在梦里见过。”
燕唐诧异须臾,放松了脸色。
这话搁在大翁山外,谁也不会相信。
可这是在清天观,观里三步一神,五步一仙,虚无缥缈的怪力乱神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