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尽然。”
奚静观两手叠在一起支着下巴,将心中所想一一道明:“官仪远在京州,却对锦汀溪时局却了如指掌,连燕府枯逢春的事都瞒不过他的耳。放眼锦汀溪,能如此事无巨细,且可以神不知鬼不觉上报点玉侯府的,除却赵听音,我想不出第二人选。”
燕唐听得一个脑袋两个大,有样学样,也撑起一只手来搁在颌下,百思不得其解。
“赵听音如果是官仪的眼线,他如今又将人给撤换下来,是个什么理儿?”
挑衅吗?不大像。
奚静观也未想明其中关窍,微叹道:“我想不通。”
燕唐却忽然笑了,身后的春光霎时间都明媚起来。
“难得听你服一回软。”
奚静观眼尾轻挑,眉目间艳色更浓。
“引鸟儿说得不错,燕三郎君少见多怪。”
一股熟悉的药香飘进窗来,燕唐与奚静观相视一笑,起身为她去拿蜜饯。
“不过此事你无需忧心,自有阿娘前去打点。”
一日一碗的药还没入口,奚静观嘴里却好似已经泛起了苦。
心中乱绪如麻,她缓缓开口:“我知道。”
福官与喜官在奚府伺候许多年,早已习惯了这股难闻的药香,神态自若将药一摆。
“小娘子,药来了。”
奚静观皱着眉头,将药一口饮下,黑乎乎的汤药宛若沙场强兵悍将,在唇舌间横扫千军,以势不可挡之姿向天灵宝盖直冲而去。
燕唐与她感同身受,耸了耸两肩,及时将蜜饯递了过去。
“后厨的嬷嬷说,姜汤能压一压药的苦,可惜小娘子闻不得姜味儿,不然就给您端一碗来。”
喜官伸着脑袋,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奚静观摆了下手,有气无力道:“喝一口姜汤,还不如多喝两碗药来得痛快。”
燕唐在一旁笑得开怀。
福官收了药碗,递给了一旁端着托盘的童儿,无奈道:“良药苦口,耐心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喜官撇嘴,心道:好个福官,就会哄小孩儿。
她腹诽不止,不知想到什么,脸上又喜色跃然:“小娘子,听说卷云叟又写了新话本儿,我要不要去买一册来?”
燕唐两眼弯弯,兴致勃勃向奚静观道:“你也喜欢看卷云叟的话本儿?”
奚静观半遮半掩道:“闲来无聊,解闷儿罢了。”
“那就去买一册来,我还没拜读过他的大作,心里也好奇得紧。”
燕唐一边说着,就要招呼童儿过来。
“算了。”奚静观出言制止,“他前些时日写的什么‘四探宝斋’,已有江郎才尽之感,这回写的,只怕更难看了。”
“江郎才尽?”
燕唐一惊,露出一点委屈。
檐下响起一连串的脚步声,燕唐敛去神色,向窗外淡淡一瞥,用折扇轻轻敲了敲额心,苦恼道:“这个元宵,愈发不稳重了。”
元宵远远迎上燕唐的视线,在回廊下道:“来了,来了——”
奚静观掩唇轻笑,扫了燕唐一眼:“梅开二度。”
福官与喜官想起元宵方才的狼狈不堪,也跟着颤肩。
“似我这般聪慧的人,从小到大慧眼如炬,只在年少时看走了眼,选了元宵做我的童儿。”
燕唐假装听不懂她话中的揶揄,大言不惭,“依理来说,兰芳榭的风水可养不出来这样的人。”
兰芳榭的回廊弯弯折折,元宵转进门来,这回倒是没那么仓皇了。
燕唐打了个哈欠,“谁来了?”
元宵向次间看了一眼,道:“蔷郎君。”
奚静观一愣,奇道:“我正要说他,怎么就来了?”
喜官早就好奇嬷嬷嘴里的“第一等相貌”了,激动道:“点玉侯没来?”
元宵指了指身后,说:“门外只有蔷郎君自个儿,点玉侯应当还在府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