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中,都像是认识我,也认识你。”
燕唐嗤了声,“他还真看得起自己。”
“元宵说府里有位郎中能妙手回春,我寻个黄道吉日给官仪送去,治治他的脑子。”
燕唐在房内来回踱了一阵,两眼亮晶晶道。
奚静观沿着他的话说:“眼下锦汀溪中最负盛名的,是路郎中。”
“那我可请不动他。”燕唐唉声道,“路郎中如今眼界高了,轻易不肯出山。”
他二人的嘴许是开过光,才说过路郎中,次日便有一道消息在锦汀溪轰然乍开,传了满城风雨:
路郎中不见了。
037 新听音
燕府上下没人愿意提早归京, 纷纷因官仪一句话而忙得焦头烂额。
兰芳榭素来与此类政要无关,此时却也悠闲不起来。
花藤架下粉蝶飞舞,童儿移来两张藤椅, 备下了点心与瓜果。
奚静观专注看书, 燕唐整个人都闷闷的, 一只脚撑着地,连人带椅来回晃荡。
他憋了半天,专等着卖弄一下自个儿的威风, 岂料奚静观却很能沉得住气,总也不问路郎中失踪一事。
在奚静观面前, 燕唐压根儿藏不住话。
他沉思一会儿, 就拨开脸上的扇子, 道:“怪哉怪哉,这锦汀溪内, 怪事真是越来越多了。”
“路郎中的事,于之闻怎么说?”
奚静观被他晃得眼晕,掉过脸不再看他。
藤椅陡然一响,燕唐直起了腰,神神秘秘道:“于之闻什么也没说。我让元宵出门去打探消息, 他进府衙里逛了两圈儿,说那些个衙役个个没事儿人似的,都装起了聋子。”
“贺州府呢?他一向勤政爱民,也没出来做个表率?”
奚静观半仰起头, 脸上覆了一层花枝投下的暗影。
“没有。”燕唐说完,也觉得不对劲。
“蜀王河的桥洞里死了几个乞丐, 他不管不顾倒也能勉强说得通, 毕竟那些人都是无家可归的, 也不怕谁来求公道。可路郎中好歹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又因妙手救醒了你而声名鹊起,他的死,怎么看都不能与乞丐相提并论。这个贺知年,到底在想什么呢?”
奚静观听罢,忖思片刻,微眯起了眼眸。
“无非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办了什么不该办的事。”
燕唐双手虚抱在胸前,满脸悠闲自得,晃来晃去。
“奚小娘子向来一猜即中,这回你也来说说,路郎中是得罪了谁?”
“你想说谁?”
奚静观不吃他这一套,将话踢了回去。
冷不丁被她说破,燕唐握拳清咳了一声,才不甚自在道:“丑话先说在前头,不是我有意针对谁……”
奚静观截过他的话头,似笑非笑道:“官仪?”
燕唐被她一语猜中了心思,也不再藏着掖着,索性破罐子破摔,故作自若道:
“他如鬼似魅,因何而来、为谁而来都无人知晓,千里迢迢师出无名,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古怪,就是很可疑啊。”
奚静观抬手挡了下垂下来的花枝,一脸凝重岔开话题,问他:“你看过引鸟儿的那只酒葫芦了?”
那时奚静观病得正重,躺在床上昏睡不醒,燕唐的确观察过那只硕大的酒葫芦。
恁大的物什搁在小桌上,想不看见也难。
燕唐虽不知奚静观为何将话儿转得如此生硬,却也未作隐瞒,“看过了,里头有酒,外头还挂着个剑穗。”
“你不问我那剑穗是从何而来?”
奚静观饶有兴味,弯着眉眼问道。
燕唐沉默一阵,将两手交叠在脑后,专心晒起了太阳。
“我不问。”
是夜,贺府。
室内无灯,黑暗之中香雾缭绕。
老宦官脱了官帽托在双手中,露出花白的头发,他的声音不再是白日里的尖细高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