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药?
没人关心她九死一生,满身是伤。
没人关心她丢了引以为傲的半生修为。
昔日悉心传她功法的师尊,危难险阻前,她一次次护在身后的师弟,此刻全部围着另一个人。
许幻竹这才明白,她努力半生,所求所谋,皆是一场空。有些人,生来就会被人捧在手里。
没意思。
真没意思。
于是她淌着一脸血,抬头问山下酒馆的老板:“老头,我记得你在九华山,还是个小掌门来着,能否匀我一口饭吃?”
*
年少时,时霁ᴶˢᴳᴮᴮ是时家最受宠爱的孩子,是家人用心呵护的宝玉明珠。
少时突遭变故,受尽冷眼,一夜之间,一无所有。
留仙坡与许幻竹初见,时霁受尽九道天罚,伤痕累累,满身泥泞。
一场大雨,冲掉他所有的自尊与骄傲。
泥泞血泊中,许幻竹向他撑起一把伞,也罩住了他整段阴暗逼仄的岁月。
彼时,她是离华天最年轻的上神,高高在上,他是被灭了族的罪人,微如尘泥。
一百年后。
时霁咬着牙,一步一步,从荆棘台走向离华天,成为第一个从下九州走上天界的人。
仙界大比,光风霁月的少年所向披靡,剑尖所指,无人能挡。
此时,他是整个仙界风头无两的新起之秀,她是角落里小师门中被嫌弃的废物师尊。
看她高楼起,看她高楼塌。
举世无双的男子指着高台角落里眉眼倦怠,神游云外的女子,吐字如玉:“我要做她的徒弟。”
后来,废物师尊不止一次对时霁说:“你值得更好的人。”
少年眉眼清透,声如朗玉:“你就是最好的人。”
第70章
清晨的街道上没什么人,安安静静的,偶尔听得见卖早饭的小摊贩的几声吆喝声。
“你昨日骑马过来骑得好好的,为什么今日非得同我一块坐轿子?”
从左府出来,宋温明便坐上了回公主府的轿子里。她偷偷瞟了一眼坐在身侧的人,他正靠在背后的窗框上,风卷着车帘子吹进来,扬起他耳侧的几根碎发。他就静静地闭着眼,眼下有浅浅的乌青,好像是没休息好。
“公主昨夜喝多了醉倒在院里,是我抱你进去的。”
“所以呢?”
“为了抱你,我伤口都裂开了。”他一双眼睛幽幽然睁开,眼尾往自己的肩上扫了扫,似是在提醒她,他是为了救她才受的伤,又为了抱她进屋伤口才又裂开。而现在不过是坐了坐她的马车,她竟然计较起来了,语气中带着几分装模作样的黯然自怜。
“我哪有这么重?”她有些不满地嘟囔了一句,视线移到明缘的嘴唇上,他的嘴……好像也有些肿。
不知怎么的,她脑中居然闪过些少儿不宜的画面,面色突然像火烧一般,只感觉这轿子好像也有些透不过气。于是一本正经地坐直了身子,撩开了车帘子。窗外些许风吹了进来,她才终于感觉好些了。
大概是路上人少,那赶马车的人驾着马车驶得飞快,所以急急停下时毫无征兆。随着骏马的一声嘶鸣,奔驶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宋温明本好好端坐着,一个脱力便撞进明缘的怀里。
他倒是稳如泰山,坐在那处如一尊大佛似的,一动不动。
车内的空间虽不小,但明缘怀里的空间却是小得很,宋温明攀着他的手,挣扎着起身,那马车又是一个急停,她再一次跌落下来。然后后脑勺被一只大手覆上,她整个人被他圈着,明缘还略带安抚意味地揉了揉她的头,哄小猫似的。
虽然很舒服,但她不会不承认的。
等车子行得稳了一些,最后终于在公主府停下时,他的声音便从宋温明头顶传来:“好了,没事了。”
她闻言飞快地坐了起来,毫不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