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师兄最擅长的其实不是用剑, 而是锻剑。他那手?剑法也是为了锻造术学的。”郑观告诉她,“师兄此生最大心愿莫过于锻造出天下第一剑。”

“但?话虽如此, 师兄也不该处处躲着你啊。还是你那回?惊着他了?”

旁人不清楚, 他可是看得?分明?,有几次师兄都出门了, 结果没?走几步就?撞见薛鸣玉。他面上虽波澜不惊, 神色淡淡,脚下却径直扭了个方向,生生倒回?去了。

薛鸣玉笑了笑, 没?多解释, 只?道:“吓了他几句罢了,谁晓得?他这般经不得?吓?不妨事。”

于是郑观便将此事抛于脑后了。

薛鸣玉回?去后,照常跟着崔含真修行?。日子一天天地过, 似乎有了那么些平静宁和的意味。而苍梧山也恢复了往日的清静。

至少山楹是这样以为的。

她在时,他每每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全然没?有一点修仙之人宽袍大袖的萧萧肃肃,风流雅致,倒像是在防贼。浑身上下打理得?一丝不苟,叫人挑不出半分不庄重。

偶尔不得?已与薛鸣玉同在人群中时,他也只?当看不见她,把视线兀自聚焦于虚空中一点,余光都不肯向她那里扫去。有时也有人问他,入了春怎么还穿得?这样厚实。

山楹顿时感?知到她在含笑望来,似乎也只?是像那些人一样,不知缘由?而倍觉好?奇。

前夜里刚被?她作弄出的红痕依稀还在手?腕处,胸口的伤疤也尚未好?全,被?她这样一瞧,仿佛又火辣辣地疼起来。他垂目掩去眼中晦涩不明?的暗光,顺势扯了扯衣领,生怕脖子上的指痕无意显露人前。

而后云淡风轻道:“今年不知怎么了,畏寒得?紧。”

于是便听得?薛鸣玉笑着叮嘱道:“山道友千万多保重身体啊。”

听了这声音,他就?忍不住想到这段时日自己暗地里被?她如何折腾。可他谁都不能告诉,被?折腾又如何呢?还不是只?有一个忍字。

山楹勉强地抬起眼,露出个笑影来,“多谢关心。”

肺腑里的火烧得?正凶,他强行?咽下堵满了喉咙的苦楚,轻描淡写地莞尔一笑。

薛鸣玉。

薛鸣玉。

他一个字一个字暗自咀嚼着,念了一遍又一遍,仿佛要把她整个人连名带姓地吃进腹中。她不能总是这样得?意,他迟早要和她断个一干二净。

不能再让她打着白玉阶的幌子不知厌倦地磋磨他。

结果没?等?他想出个法子,薛鸣玉就?先离开了。这让他一口气简直像吊在嗓子里,上不去也下不来,憋闷得?慌。按说他该就?此松一口气,偏偏又如鲠在喉。

但?山楹向来善于自我欺骗。

他若无其事地继续琢磨锻造术,这若无其事装得?久了,渐渐地,他似乎就?真没?那么耿耿于怀。不经意记起时也心平气和许多,仿佛心里已经自作主张地与她和解了一般。

直到他忽然听说她要再嫁了。

“李悬镜才死了一年不到,她的心就?这样冷吗?都为她死了也捂不化?”山楹罕见地当着众人前不悦道,“你们?都听谁说的?她要结契的又是何人?”

郑观见他反应如此激烈,十分不以为然。

“修仙之人嘛,自然视情爱如流云,云聚云散,来去自如。当时死,当时悲,也就?罢了。难道还真要像凡人那样守墓三年?”他笑出声来,“我倒不知师兄原来还是个念旧的深情人。”

“尽会耍贫嘴。”

山楹呵斥他。

“你所言当真?”他又不死心地问。

“怎么不真?千真万确的真!”郑观告诉他,“翠微山那边已有风声放出,说是那位崔仙君意欲亲自为她做主,遴拔才俊。被?挑中的还能得?到仙君亲自指点,更毋庸说无数天材地宝与价值连城的功法。”

须知这位崔仙君少年时便是不世出之奇才,年岁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