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老的脸上隐隐浮出几分笑意:“是个好孩子。前些日子臣无意教了她几篇论语,如今已是出言有章,颇有陛下幼时的风范。”
“既是个好的,那便留着吧。”
喻稚青亲自为太傅添了盏茶,其实并不明白那句颇有他幼时风范这句称赞的含金量有多重,只是顺势说道:“可惜当年商狄将皇室血脉残害殆尽,如今想让她落在宗亲族下,恐怕在帝京难找到合适的,不过我重登大宝后封了好几位异姓王,不若挂在他们名下,便莫再提及她生父之事了,如此日后也好护她周全。”
小陛下说到这里,一个相当离经叛道的念头从脑中闪过。
而太傅听完喻稚青的话,则是十分满意,甚至还替那个小丫头谢了恩典。他和那孩子是当真有些投缘,常令任尧想起他教导喻稚青时的那段时光,所以才不愿那么聪慧的小孩子被一辈子圈禁起来,或者被流放关外为奴为婢。
喻稚青还在思索着脑中那个念头的可行性,旋即太傅就说起了第二件事:“如今回京在即,臣斗胆问陛下一句,陛下可是要带着歧国的那位公爷一道回帝京?战时他被镇国公暂且封为了左前锋,若带他回帝京,不知陛下打算在朝中给他个什么职务?”
小陛下心中咯噔了一下,苦笑着想该来的总还是来了。
果然下一刻太傅的话锋便一转,继续道:“臣再大不敬地多说一句,老臣知晓陛下与他相识多年,请问陛下究竟如何看待商猗?若是报仇,直接将人杀了便是;若是报恩,多的是金银财宝、官职爵位可以奖赏,陛下着实没必要过多纠结。”
太傅说得慷慨激昂,声音大得连书房外的众人都听得一清二楚,那些不知晓商猗和喻稚青私下关系的,只以为太傅是问陛下打算如何奖励商猗,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而一早就窥探出真相的卫潇则神情颇为尴尬地看着身旁商猗,他都能听清太傅的话,更别说武功远在他们之上的商猗了。
他起初也看男人极不顺眼,总认为对方在御前极度无礼,可自从往小陛下口中听说对方便是那个深藏疑云的商猗之后,免不得又多留意了一些,再到后来知晓对方曾为喻稚青赴汤蹈火,甚至放弃皇子身份背叛歧国,便不由对商猗改观许多,再到后来商猗亲自去寻圣兽之血,又将喻稚青从喻崖手中救回......商猗太多次出乎他的意料,又太多次让他自愧不如,将卫潇心中最大不敬的小小火苗也全部熄灭。
心中的天秤虽然已经不自觉地稍稍倾向商猗那边,但卫潇也不是不明白太傅的顾虑。
喻稚青是太傅一手教导长成,自然希望陛下能成旷世明君而且目前来看,陛下似乎真的很有成为千古一帝的趋势但要是喻稚青真与商猗继续纠葛,先不论对方那歧国皇室的身份,单是身为男子这一条便可引起无数非议,太傅如今说话虽然是直白了一些,可到了帝京的御史言官那儿,恐怕只会比这还要不客气千倍,而天下悠悠众口,又会如何编排陛下呢。
卫潇的确支持他与陛下的感情,但也不免认为他和陛下之间还是有些明显,若能再隐蔽些,装作普通君臣一般,陛下回帝京后再册立几个妃嫔,有了可以继承大统的子嗣,到那时,大概天下也不会再有什么流言蜚语,只是......
卫潇想起初见商猗时,对方看向喻稚青那充满占有欲的眼神。
不好办呐。
卫潇暗自叹气,不知对方此时会如何作想,也好奇着陛下会如何回答。
已经为喻稚青换来新手炉的男子默默站在一旁,脸色如常,仿佛太傅先前话中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只是将手炉送到卫潇手中后便点了点头,说镇国公刚刚派人喊他过去,若没什么事他便先行离去了。
书房中在太傅振聋发聩般的一句话后便沉寂了一会儿,此时总算隐隐传出小陛下的低语,可商猗对陛下会如何回答,似乎也是极不感兴趣,同卫潇说完话后转身即走。
卫潇对着男人背影欲言又止,只好又做回尽职的侍卫,全神贯注站在书房外等候,然而房中陛下的声音太轻,无论外头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