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喻稚青来,他以为这是个机会。
所以他才会在第一次见面就唤对方阿青,努力装出一副融洽的样子,读羊皮卷也好,对诏天下书提建议也好,无非是希望对方发现他的能力,重用自己有所建树,结果喻稚青并不怎么理会他的报效,在得知他家那一脉的事迹后,更是对自己敬而远之。
而在相处之中,他发现亡国太子和他那个“侍卫”之间存着一些不可告人的关系。
喻稚青总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但他总是不经意回护商猗的言语,以及男人不加掩饰的眼神,都在昭告两人关系非常,喻崖突然很想刨开自家祖坟,让父亲看看到底谁更高洁。
原来有些人并不需要多完美也可以当太子,而他和他流着相同的血,却连向族中要块肉都不行。
于是一个十分长远的计谋应运而生,没关系,他装了那么久,无所谓再坚持几年。喻稚青不能接受自己的残疾,他便谎称姑射草搭配神女血可以医好腿伤,他竟比商猗等人更相信他们能找到神女他笃定喻稚青身旁的那家伙会为喻稚青付出一切,他也清楚自己只擅长伪装好人,并不是商狄的对手,所以专心致志地喻稚青身旁当个医者,而当喻稚青终于复国之后,他的计划才要慢慢展开。
可是他没想到喻稚青会那么早发觉江南的异变,甚至还要专门出宫察看。
于是喻崖的计划,乃至人生这二十多年的伪装一起,都随着喻稚青的这场南下开始渐渐崩坏。
一百四十八章
太傅像模像样地上了折子,引经据典,认为喻崖理应凌迟处死。
喻稚青初听喻崖讲起他过去的那些事时,只觉荒唐,甚至不敢相信喻崖真的会因类似于“自己背负贤澜/生/更/新名不好意思光明正大地要,所以只能用阴谋诡计去夺”这种幼稚到几近儿戏的念头而谋反,然而他看喻崖捶胸顿足那样,也知道对方并未撒谎。
阿达和那么多无辜将士、百姓的牺牲,竟都只因他一念之差,喻稚青脑中闪过无数痛骂的话语,可到最后,叹息一声,依旧只余下荒唐二字。
他没再理会在狱中大喊大叫的喻崖,径直转身离去,而喻崖像是陷入癫狂一般,直至小陛下走出去,都还能听见喻崖在嚷,依旧是那些小事,比如那时大雪封山,他好不容易有了正当理由住回族中,以为自己总算能住得舒服些了,结果族中怕过分奢华引他不喜,搭出一个极简易的帐子供他居住。
他不甘、他愤恨、他会有今天是所有人的错。
喻稚青实在不肯再听喻崖那些怨天尤人的话,脚下步子越发加快,心想这样荒谬的原因甚至还不如喻崖说当年朝廷曾经曾辜负了他那一脉,喻崖忍辱负重为亲人报仇这样来得让人接受至少这样比较符合话本子上情节的发展小陛下突然惊觉,自己身边似乎很容易出现这种脑筋有问题的家伙。
沈秋实是连大夫都统一公认的脑子有毛病就不必提了,商晴也是脑回路异于常人,行事诡异,而商狄没被他砸之前,就一副神经不正常的样子,后来更是发现对方有催吐的习惯,现在的喻崖也是如此......小陛下叹了口气,怀疑自己命里注定和疯子有所关联。
而就在这时,一直跟在身后的商猗又再度牵住了小陛下的手,将一个劲往前冲的喻稚青拉回身边。
小陛下心善,听到喻崖那种荒谬的原因引起杀戮,商猗也知晓喻稚青会不好受。小陛下本想着事,结果刚一转头又看见了一个潜在的精神不稳定患者。
商猗虽然有时爱说话逗小陛下,但其实总体上还是算不善言辞的那一类,譬如此时,人都已经死了,商猗除了把喻崖再多揍几顿外,似乎也找不到可以更好的安慰方法,只能干巴巴地哑声道:“我去买香纸蜡烛。”
“买那个做什么?”喻稚青莫名其妙。
“等会儿陪你去祭奠阿达。”
小陛下总算从男人倒豆子般的话中明白商猗是在安慰自己,明明也觉得对方这种“安慰”蠢到极致,但心中的郁结却渐渐消散了一些,这家伙明明那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