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1 / 3)

墙面顶端开了一道砖块大的小口,充作通风之用,一小片的阳光斜斜洒进昏暗囚室,商猗将潮湿的稻草放在光下,想将它们尽可能烘干一些。

商狄浑身是伤,分明连说话讨骂的力气都没有了,却还要从鼻腔里哼出笑来,商猗大概能猜出他会讽刺什么,无意理会对方,若不是喻稚青有心留商狄一命,恐怕商狄等不到镇国公对他用刑,商猗便会因商狄过去欺负喻稚青的那些旧事对这疯子率先出手。

男人最初被押解进来时,第一反应竟是觉得难为这些将领,居然能在恢弘富丽的国公府找到这样破败的场所虽然名门贵族也有惩治下人的时候,但顶多把人往柴房里一丢,或押去见官,总不至于在自家府邸专程搭出一间牢狱来寻晦气,然而此地不仅有铁槛,就连墙上挂着的刑具也一应俱全,比起帝京的诏狱都不算逊色。

或许是察觉到男人心中所想,押送他们那些士兵方冷声解释起来。

原来此地过去的确是作为牢房所修建,也曾关押过一名男子。

喻稚青父皇在位那会儿除了塞北内乱外,苗疆也曾生过事端,那人便是苗疆某个寨子的首领,在征战中被镇国公所俘,老将军见他虽然来自蛮夷,但于军事一道上颇有见地,尤擅墨攻机巧之术,便生出爱才之心,想劝他归降皇朝,才特意在国公府修建了这样一处地方,使他不必随其他战俘一样受苦受累,免去羞辱,但无论镇国公如何劝说,那位首领始终宁死不屈,最后甚至一头撞死在这监牢之中,此后该处便一直空置,如今用来关押他与商狄,几乎算是他们二人高攀。

士兵们说这句话时,表情中满是不屑,尤其对商狄仇恨极深,又狠狠啐了一口,随后才锁上牢笼准备离去。

商狄嘴上的布团和绑缚已被解下,他身子本就不好,正因先前的挣扎而气喘吁吁,却依旧管不住那张毒嘴,扒在铁槛上痛斥那帮士兵放肆,待他恢复权势之日,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甚至像只畜生一般,竟借机咬住对他不尊的小兵,生生从那人身上撕扯下来一块血肉,在撕心裂肺的哀嚎声中,有样学样地也吐在了地上。

此举果然招来了毒打,商狄唇边绽着血红,分不清是先前撕咬时沾染的还是被打所致,无论如何,姑且算是略报了些仇的商狄眸中闪烁着得逞的精光。

比起急于复仇的商狄,商狄则显得有些过分“随遇而安”,打量完周遭环境过后,他靠着墙角坐下,藏身于黑暗之中,鹰隼般锐利的眼默默注视着一切。

很显然,镇国公如今已知晓了他二人身份,商狄继续这样得罪旁人,无疑是在加速自己的死亡。

他还记得过去的商狄,虽然亦是喜怒无常,但也不像如此,至少保留了些许常理,不过商猗旋即又想起了沈秋实带他出现时的情形,或许商狄也不知自己何时又会变回那痴傻胆怯的模样,所以才会秉承着人生有骂直须骂的原则,疯狗一般地逮谁骂谁。

喻稚青对外有着皇室的自矜和威严,一举一动都在天下人的眼中,贵人语迟,但内里到底不过是个刚及弱冠的青年,习惯与商猗讲心中那些幼稚无趣的废话,商猗很欢喜那样的时刻,虽然不善言辞,但总用心倾听,故意逗小陛下多说几句。

事到如今,男人下意识想与小陛下分享自己对商狄的看法,才想起自己身处牢笼,而他的阿青还陷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商猗倚着阴冷的墙面,手掌在虚空中握了握,像过去那样想要与喻稚青十指紧扣,可攥在掌心的,却只有无尽的空荡和失落。

商狄并不安分,咬完人还不算,一直在那咒骂不休,直至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也耗尽了,方跌坐在地上,忽地望向阴影中的商猗。

骂至沙哑的嗓音与男人有几分相似,却更加阴森,如嘶嘶吐信的毒蛇,商狄蓦地说道:“那天我看你抱着他怎么,喻稚青是出殡了么?”

话音未落,却有一丝劲风自耳旁擦边而过,他回过头,只见砖墙上深深嵌入一枚石子。

若不是他的阿青说不能让商狄死的太轻易,这枚石子就要冲着商狄眉心的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