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潇虽然在离宫前一直负责喻稚青和塞北那边的联系,也知晓蒙獗首领之前烧坏了脑子,说话向来不羁,但也没想到对方光是一句话便能说错那么多地方,太阳穴一突一突地泛着疼,低声提醒道:“您如今该唤他陛下,陛下不是午睡,而是......”
卫潇本想同沈秋实解释喻稚青昏迷的真相,但视线扫到沈秋实身后跟着的商狄时,却警惕地住了口。
如今陛下失去意识,若商狄只不过是伪装发疯,或者没过多久便恢复,到时候企图谋害喻稚青可就不妙了,思来想去,只得向身后的侍卫示意,让他们先将商狄绑起来再说。
沈秋实对此毫无异议,但商狄却难得的反抗起来当然,疯了的他连挣扎都是小心翼翼,说是挣扎,其实也就是不愿松开牵着沈秋实衣角的手,常年饮食不良的手细瘦得厉害,侍卫们略一用力,那只手便松开,在虚空中仓皇地抓了几下,最后强行被缚到身后。
商狄被两个侍卫押着,过去满是阴鸷的眼中如今被不安所掩盖,即便被人擒着,那双仿佛氤氲着水汽的眼始终盯着沈秋实不放,大概当真是怕极,尽管沈秋实不大理会他,但却本能地想要依靠唯一熟悉的对方。
卫潇虽然不知沈秋实为何突然领着商狄出现于此,但此时也不是叙话的好时机,城门不知发生了什么,而搜城的那帮士兵也不知会不会去而复返,当下之际还是先带着所有人逃到安全之处要紧。
“为什么要逃?”听到这个消息的沈秋实万分不解,“一起在此处边吃边等他们来接不好么?”
“他们是谁?”商猗凝眉反问。
“小陛下的外公啊。”
也不知沈秋实到底有没有将卫潇的提醒听进去,称呼改是改了,却又十分执着地要加个前缀,不过众人此时已没有闲心在意称呼上的琐事,想不通沈秋实怎么会在此时提到镇国公,唯有太傅反应最快,蓦地问道:“如今城门是镇国公在与城中守军作战?”
沈秋实点头,见众人不可思议的模样,自顾自地从胸口掏出个油纸包,边吃零嘴边嘎吱嘎吱地解释起来。
原来沈秋实在蒙獗收到喻稚青写的信件后,对喻崖谋逆一事乃是相当愤慨或许是他之前就看不惯喻崖的缘故,而小陛下对他那莽撞性子早有预料,特意在信上写明不准妄动塞北大军。
想起喻崖还在远方欠揍,而他与喻稚青又许久未见面,中原还有那么多好吃的等着自己,沈秋实自称自己当时是“灵机一动”,既然大军不得妄动,那光他一个人妄动不就行了?他当年怕吃苦干活,也曾独自离开蒙獗寻找流落民间的喻稚青,自认为已是很有经验了,便效仿当年,骑着一匹马便敢私自南下。
“当然,我还记得小陛下要我看好商狄的事情,我怕这家伙在塞北逃跑,所以便把人一起带上,放心,我可是很靠谱的!”
沈秋实吃得一手碎渣,还颇为自得地拍了拍胸脯,证明自己的可靠,却不知听者皆出了一身冷汗。
沈秋实当年南下能顺利找到流落民间的喻稚青,全靠商晴暗中指路,此番南下自然不如往昔顺利,他带着痴痴傻傻的商狄一路乱转,竟真让他在几日前稀里糊涂走到镇国公的属地,官兵们看他是异邦打扮,押他去面见镇国公,沈秋实则在此时发挥了他人生最大的优点坦诚,还不必镇国公开口讯问,他便将喻稚青信上内容全部说了出来,反倒把老爷子吓得够呛,立刻派人搜寻。
镇国公不知晓商狄还活在人间的真相,喻稚青当初本想将此事告诉外祖父,但母亲和舅舅的死已令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将万分心痛,一见喻稚青便涕泪纵横,虽然小陛下认为让商狄活着才是最好的折磨方式,但也不愿再在外祖父面前提起那个疯子,索性继续瞒了下去。
而沈秋实对于喻稚青的叮嘱,有时抛之脑后,有意曲解,有时却又践行得十分彻底,譬如喻稚青当初和他说不许泄露商狄身份,他便一直牢记于心,当镇国公问起商狄身份的时候,沈秋实不知怎么突然生出脑子,说商狄不过是个普通随从。
也幸好他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