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外室响起谈话声。

来访者的声音很尖利,直接开门见山道:“郁王爷,咱家来的目的想必您也知道,王爷准备何时将九殿下送回京都?”

郁北渊淡淡睨着这大太监,偏头笑道:“公公这是哪来的话,九殿下回不回京都关本王何事?”

这太监是皇帝的贴身内侍,宫里地位高,跟郁北渊说话有底气:“我九殿下失落多年,陛下念子成疾,打探到殿下在东原后更是茶饭不思…”

郁北渊闻言眸色一凛,潜伏东原的暗卫被喂狼后,皇帝果然坐不住了。

那太监又道:“老奴知道王爷对朝廷颇有怨念,陛下亲自下的旨意,只要能换我们九殿下认祖归宗,王爷尽管开条件。”

“公公的年纪也不像老得胡言乱语。”

郁北渊忍不住掩唇笑笑,“本王这里没有你的九殿下,内室倒是有位怀胎四月的王妃,要进去看看吗?”

那太监吃瘪,他是奉陛下的命来谈判的,谁他娘的要看你的王妃!

瞧着太监铁青的脸色,郁北渊玩味地道:“本王有些好奇,当年九殿下是如何离宫的?”

太监面色微变,一时没说得上来话。

我、我想沐浴

外室的谈话都落进白袖的耳朵里,他却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刚才郁北渊借着亲吻喂给他的那粒丸药,逐渐随着血液融进骨肉,开始侵袭脆弱的脏腑和四肢。

他很快就浑身脱力,喉咙也发不出声音,身体里的暖流催逼他酥麻瘫软,眼泪混着虚汗湿透了衣衫。

救命稻草就在眼前,伸出手却抓不住的憋屈和无奈,他再次从头至尾感受了一把。

白袖绝望地躺在床榻上,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叶孤舟,随着水面飘飘荡荡,每当他奋力挣扎,快要靠岸的时候,就有阵风把他吹得更远……

而启程回东原的时间越来越近,到那时所有事情将回到原点,九殿下会被重新关进那座王府,继续藏在暗无天日的笼中做金丝雀。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

意识混沌迷离着不知过了多久,白袖再睁眼的时候,窗外已经漆黑。

纱帘后烛影摇曳,郁北渊仍坐在书案前,漫不经心地翻阅着厚厚的卷帙折子。

肩宽背阔,墨发披肩, 昏黄的暗光浅浅笼罩着这慵散的男人。

若看长相,他其实不比白袖逊色,笑起来眉间冷戾和温和交杂糅合,浓密的长睫轻轻垂落,眸中碎星般的寒意便被遮挡了去。

此刻两根冷白的手指压在额角缓缓揉着,长眉频蹙,应该是又被琐事惹得头疼了。

隔着朦胧薄纱,白袖失神地盯了他一会,才哑涩着嗓音轻声细语地唤道:“王爷…”

等郁北渊抬头看过来,白袖眼巴巴看他:“我、我想沐浴。”

那粒药弄得他浑身虚脱,头发和衣裳都被汗浸透了,湿哒哒地糊在身上很难受。

屏风后面的浴桶早就备好了热水,底下灶台有温火热着,水面还飘了层馥郁的鲜花瓣,蒸得房间里热气渺渺。

白袖的腿脚依旧软着,走路还不太顺畅,只能虚虚攀着郁北渊的脖颈借力,任由他摆弄着给自己脱衣裳。

这副身体郁北渊很熟悉,碰哪里会痛摸哪里会颤抖,甚至每一道疤痕的来历他都清楚,横竖相间深浅斑驳,衬着苍白皮肤,竟有种莫名的美感。

郁北渊很快就将他扒得光溜溜。等脱到亵裤的时候,小美人连忙摁住,闷闷摇了摇头:“别、别脱这个。”

他不想脱,郁北渊也没强迫他。反正暂时也没有要对他做点什么的想法。

屏风后热雾逐渐弥漫,白袖被郁北渊拦腰抱进了浴桶,刚进去他就自觉蜷缩到了桶底,只把脑袋露在外面。

“驿站掌柜说,这是南地来的花。”

郁北渊懒懒地靠着浴桶壁,捞了几片花瓣往白袖发顶上堆,便淡淡地问道:“香不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