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嘴上不敢提,并不代表心里不介意,这样的人怎可立为东宫储君!

“陛下,臣有异议!”

有人领头,几乎文武百官都出列细数了一条九殿下难当大任的罪状,金銮殿的唾沫星子都快把皇帝淹了。

而自始至终,白袖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浑身冷然地站在最前面。

所有的非议和闹声,全部被皇帝三两声咳嗽和一句「容后再议」压下去,他招手示意周德胜念另一道诏书。

众朝臣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又一道炸雷就抛过来,九殿下婚配丞相府大理寺卿陆祺,另择吉日成婚。

这回除了陆祺,其余朝臣倒平静得多,这道诏书出来他们心里就都有数,皇帝并不信任他们,在皇帝眼里,可倚靠的只有陆家。

如此看来,九殿下就没有那么重要。反正只要他和陆祺成亲,他的背后就是皇室和丞相府,占据着南晋朝廷的绝大半壁江山。

此举很高明,巧妙地给了其他皇子和站队的朝臣一记响亮的耳光。

周德胜念完诏书,原本吵嚷得厉害的朝臣们有的立即闭嘴,有的把直接脑袋藏进脖子当起了鹌鹑。

只有陆祺满脸愕然,他呆滞的看向文官列首的父亲,还有站在最前面的白袖,那两张极其平静的脸证明着他们背着他达成的共识。

他脑袋里混沌着,说不出是喜是悲,自小便喜欢的人即将成为自己的正妻,可这却是场赤裸裸的政治联姻。

可是他的九儿却并不爱他。

我会直接杀了你

早朝结束后,白袖随着人流走出金銮殿,被初升的明亮日头晃了晃眼。

尽管朝臣们的声音压得很低,他还是能听见类似德不配位、简直荒唐的种种话语。

甚至已经开始揭他过往的伤疤,谈及他跳城楼的事情,在背后讲究他怀过郁王的孩子。

就像生怕九殿下忘记似的,把那些已经逐渐淡化的苦痛,又拎出来晾了一遍。

刺耳的话就像淬毒的箭镞,直戳着白袖的脊梁骨。但是白袖依然沿汉白玉台阶往前走,脚步落得步步生响,后脊挺得笔直。

仿佛那些恶意砸的不是他,那瘦弱的背影淡漠又冷清,却似乎蕴藏着巨大的能量。

“九儿......”

从后面追上来的是陆祺,他不自然地并肩和白袖走着,中间多了层赐婚的关系,他好像不知道该怎样跟白袖搭话。

直至走出金銮殿宫门,还是白袖先若无其事地笑着开口:“回丞相府可不是这条路。”

陆祺也附和着笑笑:“正好闲暇,我送你回瑶华宫。”

瑶华宫的马车停在宫门不远处,两个人并肩往那方向走,各怀心思。但是谁都没有主动提起皇帝赐婚的事情。

在陆祺眼里,白袖的反应非常奇怪。若说他心里是愿意同自己成亲的,却并没有欣喜,若说是不愿意,他也并没有很抗拒。

这种不冷不热不咸不淡的态度,越让人心里没底。

最终还是陆祺忍不住,蹙着眉问白袖道:“关于这桩婚事,是陛下跟你提过什么吗?”

白袖闻言抬眼望向陆祺,抿抿唇瓣,最终笑着摇摇头,究竟提过还是没提过,他不置可否。

这种反应更加重陆祺心里的郁结,他颇有些焦急地捉住白袖的手,跟白袖紧紧地十指交扣,握得他的骨头都有些发麻。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白袖,向来温和的眼神透出几分侵略性:“若是九儿不愿意,不必强求。”

白袖怔愣片刻,依然没有说话,被紧紧握住的手也没有执意要松开。

见白袖这副态度,陆祺就像泄了气似的。他其实想从九儿嘴里听到句我愿意。哪怕是假的也好,但是九儿始终垂着眸淡淡地笑。

这三个字仿佛是奢望,虽然九儿就近在身边就在眼前,却总觉得他离得很远。

谈话间,已经走到瑶华宫的马车旁,薛桥没有跟着来接金銮殿,似乎只有车夫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