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一个电话吵醒了他。
“喂…”陈省睡眼惺忪地从被窝中支起身子。
十一点,好晚,为什么这个时间会有电话打进来。
“陈省?”
女人的声音,虽然绵软些,但他还是觉得在哪里听过,好像是…
安宁!
陈省皮球似的从床上弹起来,也不困了,就这么直愣愣跪坐在床上。他侧过头捂住手机听筒,咳咳几声清清嗓子,将困倦与沙哑从喉咙里赶出去,把话在心里斟酌了好些遍才开口:“你好…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这是她跟自己通的第一个电话!
周围没有人看他,但陈省还是不太好意思地挠挠脸颊。
“嗯…我自己感觉,我好像是有点喝醉了,你在忙吗?”
陈省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睡衣,即使她看不见,他也摇摇头:“不忙的。”
“那…可以来接一下我吗?”
的确不一样了,她的声音比往日变得更轻快,每句话在末尾还轻飘飘地扬起来,猫儿尾巴似的,真像藏了只小钩子在其中。
陈省耳朵和心都痒痒的,他乖乖上钩:“没问题的。”
他没有挂掉电话,絮絮叨叨地询问安宁身体是否难受,周围人多少,千万要呆在室内,等自己到达目的地再走出来
“哈哈哈…”听筒传来她咯咯的笑声。
“那个…发生什么事了?”是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吗?还是他说错了什么话,令她感到厌烦了?
“没事,只是,第一次听你说这样多的话,好啰嗦。”
果然吗。
陈省垂下眼:“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
“再多跟我啰嗦些吧,一个人呆着,有时候也很无聊的,就这样跟我说说话…挺好的。”
“好。”心情从谷底回到山峰,他换好衣服,在收到位置共享之后出了门。
陈省先是开车去买了解酒药,而后前往安宁所在的酒馆。
“安…安小姐?我到了,我进去接你吗?”
“安小姐?”
通话时长一秒一秒地递增,只是无人回应。
陈省心中不安,担心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匆匆跑下车。
他烟酒不沾,生活单调枯燥,向来公司公寓两点一线,今天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到只在同事口中听说过的酒馆。由那扇厚重大门阻隔开来的完全是两个世界,外头夜深露重,寂静昏暗,繁华都躲在屋里,情歌暧昧,粉蓝交错,三两成群,传杯弄盏,笑语喧哗。
陈省在这里俨然像个新兵蛋子。
彩灯为座位上的每个人镀上相同的色彩,这让找到安宁的难度倍增。他紧张地站在原地,仔细观察着周围,企图在人群中找到他印象中的那个人。
从来没有客人进门不落座只在门口傻站着的,尤其陈省还个子高,已经有不少人注意到了他,频频向他投去探究的目光,但他已经无暇顾及。
在哪里…千万不要有事…
终于,他看到熟悉的长卷发,它的主人握着杯子,歪歪斜斜地趴在吧台上,一瞧就是醉了,还有好心人为她披上了一件外衣。实际上长卷发的人有很多,披着宽大的外套更是难以辨认,但陈省总觉得这就是他要找的人。
还好,只是睡着了。
陈省的心不再七上八下,得以安适地躺在胸腔里。
他走过去。
发丝下是熟悉的模样,她手旁还有一部亮着屏幕的手机,自己没有认错人。
“安小姐?”
音乐响亮,喉咙里发出的声音被埋没,考虑到凑在她耳旁喊她不是一般的失礼,虽然有点不好意思,陈省伸出手轻轻拍拍她的肩膀。
完全没有任何反应,她似乎睡沉了。
他想不到什么叫醒她的好办法,只好坐在安宁旁边的空座,持之以恒地拍她,敲木鱼似的。
“这位客人,她睡着了,请不要打扰她。”原本